可钟予昕从来不会戴墨镜出现。室内戴墨镜, 这也不符合常理。
白青染猜测, 钟予昕要么是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 要么就是刚刚挨了打, 眼睛上有伤。
身为宏展集团董事长的亲信,谁敢在宏展集团动钟予昕一手指头?
姜亦岑吗?
白青染微微凝眸,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姜亦岑显然不是施虐于手下的暴君。身为一个成熟的人,她必定有她的城府, 尤其是作为一个在商海浮沉几十年的神话,就算是天大的怨气, 白青染确信,姜亦岑也不会对自己的手下施暴。
所以,钟予昕……刚刚哭过?
被姜亦岑弄哭的?
“不必了。”白青染谢绝了钟予昕。
旋即话锋一转:“姜董对钟总好吗?”
果然钟予昕的表情凝滞了。
联想之前在外面提及姜亦岑的时候她的反应,白青染心中的猜想再次笃定了几分——
该是怎样的信任,才能让姜亦岑将许多十足隐秘的事,只交给钟予昕的办?
甚至许多事,连姜亭这个姜亦岑正经的晚辈,都不知道,钟予昕却像是了解了全部。
白青染身在商场之中,深谙管理之道。每个管理者的个人风格不同,但任何一个管理者,都不会天真地全然信任唯一的一个人。
除非十足笃定对方对自己百分之百地忠诚,否则绝不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看着钟予昕,白青染霎时间想到了景熠——
钟予昕对姜亦岑的感情,是否就像景熠对自己?
不!不一样的!
白青染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如果钟予昕与姜亦岑真的是如自己和景熠的关系一般,姜亦岑不会舍得钟予昕费尽心力地为自己做那么多事。
钟予昕,求而未得吗?
所以,当白青染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亦是对钟予昕的一种试探。
她于是看到钟予昕的脸色泛上了苍白的颜色,足足僵硬了两秒,似乎在找回了理智:“白总今天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来的吧?”
语气已经带着冰冷的意味。
白青染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然不是,”白青染嘴角挂着一丝笑,“不过,钟总要是不被姜董待见,远航集团是爱才惜才的。”
钟予昕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挑拨离间就大可不必了!”
白青染不怕她森冷的模样,针锋相对:“钟总欺骗小熠、利用小熠的善良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当初,钟予昕伪装成对景熠十分关心的“钟老师”的那段往事,白青染可还记着呢。如今,也算是替景熠扳回一城。
钟予昕嘴唇泛白,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还手之力:“我不想和白总吵架。我想,白总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吵架吧?”
白青染收放自如:“是,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讨公道的。”
钟予昕挑眉:“讨公道?”
“不错!”白青染说,“小熠与姜董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想,钟总也是清楚的吧?”
钟予昕没说话。
白青染没指望她回答什么,继续说道:“小熠已经十八岁了。这十八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钟总早就替姜董查清楚了吧?姜董难道不该给一个说法吗?”
想到景熠,白青染觉得心疼:“哪怕只是见一见她,满足一下她的心愿,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姜董都不肯做吗?”
宏展董事长办公室。
“我刚才没说清楚吗?”姜亦岑沉了脸色。
钟予昕垂着眼睛站在她的面前,鼓起几分勇气:“您真的不打算见一见她吗?”
姜亦岑脸色难看起来:“这就是你把白青染留在一楼会客室,跑来找我的原因?”
钟予昕不由得咬紧嘴唇:“景熠,她是您唯一的……”
“够了!”姜亦岑突然扬手,打断了钟予昕的话。
她起身,朝着钟予昕走了过来。
钟予昕不禁屛住了呼吸,已经感觉无形的压力,倾泻而下。
姜亦岑停步在钟予昕面前半米处,毫无征兆地抬手,够向她的脸——
钟予昕本能地偏头,没有让姜亦岑够到她仍旧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姜亦岑神色迅速地变了变,攥了攥手指,终究放下。
最后存在她的眼底的,是探究的意味。
钟予昕听到她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畔:“连你也要忤逆我吗?”
一楼会客室。
钟予昕去而复返:“不好意思,白总,姜董现在真的没时间。”
白青染毫无惊讶:“我想到了。”
她勾了勾唇:“不管钟总出于什么目的,你也算为小熠争取过了。”
钟予昕望着这个美丽而聪慧的女人,心情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