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昕抿唇没言语,她知道景熠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听到景熠紧接着又说:“不过,你们对我和……青染做的事,我都记着,我也保留继续追溯的权利。”
她看着钟予昕,直接下了逐客令:“没别的事的话,钟老师请回吧。”
偌大的VIP病房里,随着钟予昕的离开时候门被从外面关上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景熠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不是因为她当面怼了她曾经敬爱的老师,而是因为……称呼。
景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想找点儿什么话说来缓解气氛。
面前却突然多了一只水杯。
景熠:“?”
白青染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的床边,手上正托着一只水杯。
景熠登时紧张起来:“姐姐你拔了——”
白青染下颌点了点仍被另一只手:“我可没拔针。”
景熠顺着看过去,针头还完好地固定在白青染的手背上。景熠循着针管向上,发现白青染早已把她的输液瓶挂在了景熠床边的输液架上。
景熠又不放心地细看了输液针壶,确认一切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抬眸,发现白青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含笑。
景熠不自然地垂下眼睛。
白青染唇轻启:“不是渴了吗?”
“啊……”景熠瞄了瞄白青染另一只手里的水杯。
“自己能喝吗?”白青染的声音添了几分柔软。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近到白青染的呼吸,都仿佛吹起了景熠的汗毛。
景熠轻轻地“嗯”了一声,用另一只还能动弹的手,与白青染一起护着那只水杯,喝水。
整个过程中,白青染就那样一直盯着景熠。
景熠被她盯得差点儿呛到。
“喝完了。”景熠红着脸,推开水杯。
白青染依言放下水杯,仍是盯着景熠看。
景熠被她看得越来越不自在,轻咳一声:“姐姐你的手背不疼吗?”
之前滚针,都青肿了,又给景熠拿水杯,怎么会不疼?
白青染却不放在心上,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刚才叫我什么?”
景熠“啊?”了一声:“姐、姐姐啊!”
“我是说更早,”白青染的脸庞凑近了些,“钟予昕还在这儿的时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景熠心里慌了,更不敢直面白青染的视线:“没、没什么啊!”
“是吗?”白青染的唇几乎就要贴在景熠的脸颊上。
景熠呼吸紧蹙:“姐、姐姐……我没洗澡。”
白青染扑哧失笑:“小熠以为我要做什么?嗯?”
她的尾音高挑,像一柄小钩子,把景熠的心跳频率也勾了上去。
白青染听到了那乱了分寸的心跳声,忙瞄了一眼旁边的监控设备,身体向后挪了挪——
景熠心跳太快了,对身体不好。
景熠蓦地抬手,用唯一能动弹的那只手勾住了白青染的脖颈:“姐姐你别走!”
白青染没敢再动。
她看着景熠带着几分惊恐的脸,想到景熠此刻的情状,还有之前经历的可怕的事,白青染一阵后怕。
“我不走,”白青染柔声道,“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小熠。”
景熠搂住了白青染,现在就和白青染的身体几乎贴在一处。
这个姿势,不止景熠,白青染其实也不舒服,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这样亲昵地接触。
景熠自知忘情,于是想起来之前怼钟予昕的时候,也是一时忘情的称呼,搂着白青染脖颈的手臂,就有些退缩的样子。
白青染突然身体向前,额头抵住了景熠的额头。
景熠微惊:“你还打着针,姐姐!”
白青染心头涌上冲动,强烈的冲动,也许那种冲动,从景熠受伤之后徘徊在手术室外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她的心头酝酿,在发酵了极其难熬的三天两夜之后,将要不可抑止地迸发。
白青染的气息微促,浓密的睫羽在眼底笼上两团阴影。
她终究是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监测仪器上变化的数据,心口的那团滚烫降下了温度,但还是比寻常温度高得多。
“小熠。”白青染的手指抚过景熠的脸颊,抖了抖,还是没舍得继续触碰景熠的唇。
心头的火热消散了许多,白青染的声音中也带了些祈望的意味:“换个称呼好不好?嗯……就像刚才当着钟予昕的面……”
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分别?
景熠却知道,称呼的变化,于两个人而言,有多么重要。
“姐姐”意味着尊重,意味着仰望,意味着以下对上……
而另一个称呼,看似平凡,实则可能意味着两个人之间一种全新的关系的开启——
姐姐她真的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