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张凳子坐下来吧,学校里的娃娃还没有放学,还能够坐一段时间,等放学以后就要关门了。”
江烟蹙紧眉头,糖果握在手里面,没有拆开吃,“所以你刚刚才让西西晚上跟你一起回家?”
“嗯。”大叔咬着烟闷哼一声,语气变得不屑起来,“难不成我还等着她那个不成器的爹、狠心的舅妈、软弱窝囊的舅舅脑子清醒过来给孩子一口吃的?我看他们是恨不得让这个孩子赶紧死掉!”
“你们跟着来估计也是了解过她的情况的吧?这个小镇子上就没有不知道他们家这些破事情的,随便找个人问问就清楚了。”
邵年年透过保安室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坐着跟小狗一起玩的西西,“福利中心对她不好吗?”
“福利中心?那个福利中心本来就是养老中心,人少得可怜,腾出时间照顾老人家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够照顾西西?”
大叔说得气愤,“西西那个不成器的爹想要把她卖了,好几次去福利中心想要拐人,要不是福利中心的工作人员看到,还真的就给他成功了。”
这话一出,邵年年跟江烟都莫名一寒。
如果对方做的事情真的成功,邵年年完全不能够想象出西西未来会是怎么样的。现在虽然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看着可怜了一点,可一旦被拐卖出去,那就不是吃不饱饭读不了书的问题。
运气好一点,她会在一个不错的家庭里面当孩子;运气不好,所有的隐蔽在社会角落里面的黑暗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邵年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本身的愤怒已经让她咬牙切齿,开口的瞬间,才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发酸,缓了会儿,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人到底为什么还能够拥有监护权啊?就是因为那个人时不时会去福利中心,所以西西才不敢在哪里待着?”
“嗯,因为福利中心的位置很偏僻,而且人手不够,西西在那里如果不见了,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等注意到,估计西西已经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大叔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心酸和无奈,“西西本来已经到上学的年纪了,但是因为没有户口,也没有人愿意给她出学费,就只能够在小镇子上面乱晃。”
“这一天天的,也不是个办法。但是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你说大家装作没看见,让这么好一个孩子在外面饿死、流浪,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叔嗫喏着,握着手中的香烟放在鼻翼前深深吸了口气,单纯给自己过过瘾,“只是人人家里面有本难念的经,长此以往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唉……我们这群老家伙也只好能帮一点是一点。”
邵年年虽然气愤,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
她清楚的知道西西的亲戚不死绝,那在西西未成年之前,那些人都是她的监护人。外人就算有想要保护的心,也没有办法帮助她。
至于西西父亲想的事情,就算摆在脸上,大家都知道,甚至是报警举报,也没有办法解决,法律永远是偏向所谓的“监护人”的。很多时候,大家都有心无力。
江烟眸色微沉,抿唇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困难的问题终究是被生活无情地摆在台面上——“西西的现在尚且可以依靠他们度过,之后呢?不读书、在外面流浪还要提防自己父亲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现在这个生活看上去很惨了,实际上西西能够过上这种日子,已经有许多的人在帮她。那之后……没办法帮衬的日子,应该会更难过。
保安室里面沉默严肃的气氛蔓延开,三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心思各异。
邵年年在脑子里面将自己知晓的所有法律条例还有相关案件想了一遍,都没能够找出相对应的法子,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去找律师解决,于是又开始惦记起黎先生的律师团队。
邵年年胡思乱想一阵子后,觉得这件事情很玄乎。
黎先生的律师团队都是打商业案子的,像这种案件应该没有打过,而且她年少的时候也随意地问过一嘴,剥夺监护权的案子很难打成功。离婚的夫妻都难,更何况像他们这种旁观的第三者,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西西父亲被剥夺监护权后,西西能够幸福长大。
所谓的假设和我想,显然是不能够成为法律审判的依据,只有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和法理中的感性酌情才是。
邵年年不由地觉得沮丧。她表达沮丧的方式也非常直接——沉默不语。
“你知道西西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吗?”江烟问。
“他能够去哪里?呵,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和什么狐朋狗友混到一起,那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婆跳河死了,如果不是他们家老婆子出力,现在西西妈妈的尸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摆着。”大叔气愤地拍拍腿,显示是恨急了,“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明天死掉也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