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没有人和她说话,她
睁眼闭眼全部都是同一片颜色,根本看不见别的什么色彩和任何事物,空荡荡的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最开始她还能挺过来,最孤独的时候她会和自己自说自话,可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成了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了,她快要在无声息的黑暗里发疯。
在某一时刻,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终于向他低头服软。
他在她溃不成军的时候,手中提着一盏灯走向她,温柔的笑着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仿佛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他是来救她的。
那一刻,恶魔站在她的面前,她偏偏没有办法逃走。
崔令容还是恨他,这种仇恨一日一日增加的同时,畏惧也在增加着。
明明知道他是在驯化自己,可崔令容还是没有办法抗拒他手里的那盏灯光。
庾珩不喜欢黑暗,他知道这是一块心病,自己当年在边塞被刺杀之后留下的后遗症,那层层交叠的黑暗里,仿佛藏了洪水猛兽。
他知道它的效力,于是他同样的给她植入了这样一块心病,再让自己成为她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
庾珩抬起她的面庞,她的眼尾又红了。
他轻叹一口气,“你乖一点,就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她点头应答,庾珩心中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他束手无策只能观望着,在湿漉漉的水意下面,她心里的眼里的那把火燃烧的越来越旺。
今日庾珩并没有在这里多待太久,虽是他休沐的日子,但他身上还有一堆要事要处置。
他离开之后,崔令容眼神涣散了好一阵。
还是小柿子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只荷花,递到了她的面前,唤醒了她几分神志。
她端详着手里的荷花,粉白的荷瓣上还带着水珠,清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
“女郎,我今日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看见了一池荷花,这一朵开的最好,我特意摘回来了给女郎插在房中。”
这么快,转眼间都已经到了盛夏了吗?
耳边似乎有蝉鸣声遥遥的传来,崔令容一点都不觉得厌烦,那声音里充满了自在的生机,他们可以随时享受阳光和雨露。
那样的生活是如今她所艳羡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柿子,我阿娘说我小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热,当时家里穷的快掀不开锅了,根本没什么钱带我去看病,险些没挺过去,我阿娘从柿子树上给我摘了一个刚熟的柿子,想让我尝尝最后一点甜,等一个柿子喂完,谁都没想到我那么争气活了下来,这个名字也就随我长大了。”
崔令容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也跟着露出了一点笑意。
庾珩刚走上去发现自己有东西落下了,折返回来就看见她笑着的这一幕,他都已经快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见到过她轻松的笑意了。
她在她面前也只是勉强装出来的笑意,沉重的带着包袱。
他并不想要看到她暮气沉沉的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下去,像是看着一朵原本娇艳欲滴的鲜花在他的手中逐渐的枯萎,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和芬芳。
庾珩想了想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想上去看看花吗?”
崔令容猛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就差把真的吗三个字问出口。
庾珩手指刮了刮她嫩白的脸颊:“我可以带你出去半日,但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46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六)
“什么?”崔令容抬起头,惴惴不安的看着他,她再也不敢轻易的答应他,或者许诺什么了。
他总会用那轻飘的言语,给她身上带上重重的香水,死死的咬住她。
“给我做一个香囊吧。”
崔令容有些愣神,总是变本加厉的向她索求的人,这一次提出的要求竟如此简单。
她生怕他反悔,忙不迭的应了下来,锁链恰时的发出两声清响。
庾珩起身,跪坐在她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崔令容目光状若无意的从他身上放钥匙的地方扫过,复低垂着头乖巧安静的等他把身上的枷锁打开。
轻脆的落锁声响起,崔令容心头一松,心头的郁闷难得被这片刻的自在所取代。
刚想起身的时候,细白的脚腕被一只手掌扣住,她身形不稳的摔在他的怀里。
崔令容睁圆了一双眼睛不明白他的举动是何意:“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怎么又……”
“并未反悔,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庾珩将她藕断一样的手臂拉近,那茭白的手腕上有着两道明显的青紫痕迹。
那铁链虽则是他用了一块千金难求的上好铁料打造,并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沉赘,她的皮肤却还是太娇嫩了,不经意的摩擦就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