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双膝下意识的跪起做支撑,与冰冷的石板接触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刺痛,崔令容咬紧下唇,将所有的声响都堵在咽喉间。
抬起眸子,好似娇花在疾风猝雨下不堪承受:“郎主……我是做错了什么吗?还请明示。”
“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趁着我还有耐心,能入耳几句辩驳之言。”
“郎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何行差踏错之处。”
庾珩冷笑一声,鹰眼在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指骨上读到一抹心虚,三载不见,她装模作样的功夫,更炉火纯青了。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被她这幅楚楚姿态遮掩过去。
“崔令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这条命是谁捡回来的?你是嫌命太长吗,竟然算计到我头上。”
庾珩抬手抵在她的下颌处,拇指上的玉扳指沁出幽幽凉意。他只需合拢五指,掐住她温热的在指腹间跳动的脉搏就能够彻底解决掉这个从始至终都埋藏着的祸患。
他不该对她太心软的,他在期望着什么?想从她身上获得些什么?
只是一枚穗子就让他乱了心防。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义父曾经告诫过他的。
五指像蛇一样虚虚环绕住她细长的脖颈,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出令人满意的轻颤,一缕青丝垂落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柔柔的徒增烦恼。
但更让人烦恼的还是她。
“郎主的恩情我永不敢忘,报答还来不及,又怎会算计?”
崔令容心口悸动的几乎快要难以呼吸,犹如虎口逃生,命悬一线。
她深吸一口,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转圜,终汇聚成一线,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种讨好的意味贴上了他的手背。
用温软盈腻来裹住他不可撼动的坚硬。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尾悄无声息地滑落出一道水渍,落在他的指窝里,莫名烫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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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声鹤唳(八)
他的手意味不明的抚过她的眼皮。
她身上带着一股极清极浅的香,从锦被下面,从她的小衣里面发散,就连这一会儿说话间的功夫,也让人忽视不得。
他目光平移至她湿润的眼睫,薄红的眼尾,他的手都还没用力,她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庾珩由心觉得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柔软且脆弱。
他心底那团滋生的暗火被浇灭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口干舌燥的不适感。
他不知怎的想到在边关之时,有一年大雪,粮食紧缺,附近山脉的野兽饥肠辘辘的下山,森绿的眼睛盯上了手无寸铁的百姓。
庾珩带着兄弟们将它们驱逐绞杀,野兽奔逃溃散,一只通体雪白,毛发蓬松还不足五个月的小狐狸崽跑的慢了被百姓抓住,说是要剥了它的皮,给他做一条围脖,感念他的恩德。
那狐狸通些灵性,知道自己要被剥皮抽筋,一双眼睛也是如她这般,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嘤
嘤的求饶声,它从百姓的手中挣扎出来,顺着他的裤脚爬上他的手臂。
粉色的舌尖轻舔着他的手心,极尽讨好,纯粹灵性和媚态并存。
他破天荒的心软让人放开了它。
如玉冰凉的手指慢慢拨开崔令容的发了汗的盈腻的掌心。
收回手时,骨节措不及防的从她脸颊边擦过,离那抹红唇仅有微毫距离。
他突然生出一股荒唐念想,若是她那般舔他,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这样的念头仅仅闪过了一瞬,庾珩的指尖有种被烧燎的错觉,充盈的血珠隐隐肿胀沸腾。
不能再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他想。
“谭殊此刻就在我的卧室,她说是受你指点,那剑穗是你与她之间的一种信号,你是觉得她的身份可以糟践,还是觉得我的感情可以糟践?
崔令容,你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庾珩直接将事情挑明了说。
她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说完这些话,他端起桌案前的一盏冷透了的茶水,顺势坐在她的床榻上,岂料褥子上,枕头上,甚至连帷帐上都沾染了她身上幽幽的女儿香。
杯沿靠近唇畔,素白的玉色质地上面有一抹唇痕,她的声音慢一步赶到。
“郎主,那杯子我用过的,郎主有所嫌碍的话我再去拿意个新的。”
庾珩没应声,只是看着上面的残红,幽深的瞳孔里划过一抹颜色,他鬼使神差的想要印上去,想要尝一尝这颜色会是什么滋味,有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甜,这么艳。
喉咙紧扯着上下滚动了一阵,他没再让她用只能探出一个头的姿态去折腾,索性就着玉壶喝了。
冷水下肚,一呼一吸间,却更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