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元苇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放下了马车的帷裳,嗤笑道:“母亲一番算计,倒让长姐捡了便宜。瞧!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方才聂相宜被拒绝后略带黯然的神色让她莫名觉得愉悦。她扬唇轻笑,“只可惜,三殿下不领情呢。”
于是她吩咐丫鬟,“咱们回去吧。”
后又意味深长地嘱咐一句,“可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此事啊。”
马车就此启程离去。
被谢知这般直接拒绝,聂相宜却也不恼,只是瘪着嘴低声嘟哝,“没尝过怎知不喜欢……”
她将食盒递至谢知面前,眼神期待,“殿下试试吧!我新学的呢!”
那双如葱白手指握住食盒,圆润指腹露出一丝不正常的殷红颜色来,像是被烫过一般。
谢知皱了皱眉。
罢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她惯会撒娇痴缠。
“以后不必如此。”谢知声音冷硬,“这是最后一次。”
聂相宜撇了撇嘴,低低哦了一声,似是乖巧应了。
然而她心中却想,最后一次送香药酿藕,下次送别的就好啦!
她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所折服。
见谢知欲转身回府,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不由得开口问道:“殿下!几日后城东庙会,殿下会去吗?听说很是热闹呢。”
“庙会?”
聂相宜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微光,“我听说京城庙会的烟花极是漂亮,我……我想邀殿下同观……”
“我看起来很闲吗?”谢知声音冰冷地拒绝,“没空。”
一早猜到他会拒绝,聂相宜急急说道,“我可以等殿下下值的!”
谢知并未理会她,只是转身进府。身后少女的声音仍旧不曾气馁,
“我在城东的观月楼等殿下!”
聂相宜回到府上,心情却有些忐忑,“这是我第一次做香药酿藕,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若是不好吃可怎么好?”
“姑娘方才没尝过?”
“方才聂元苇来耀武扬威了一通!我没顾得上!”聂相宜露出追悔莫及的忿忿神色。
“也不知道殿下是像那玉屑糕一样倒掉,还是将它吃了。我好想去瞧瞧!”聂相宜说着便在屋内踯躅起来,“可是眼下天色未黑,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如此想着,她心中不觉矛盾起来。
又怕他不吃冷待了自己心意,又怕他吃了却觉味道不佳。
含絮只能安抚道:“姑娘玉屑糕都做得那般好吃,那香药酿藕也不会差的!”
“说的也是。”聂相宜跟着点点头。
这厢凌竹跟在谢知身后入府,看着手中的食盒,却有些拿不定主意,“殿下,这吃食……”
还是如往常一般倒掉?可若是如此,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收下它?
凌竹想不明白。
谢知睨了一眼那精致食盒,本想命他照旧。
只是他脑中却无端浮现出聂相宜那被烫红的指尖来,她不曾提及,也不曾抱怨,只是满怀欣喜地将这小食送至他的面前。
谢知眉心微敛,只吩咐道:“放那儿吧。”
凌竹应声退下。
书卷在手,谢知却总觉似有栀子清香缠绕,扰人安宁。
他看着那碟香药酿藕,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筷子。
短暂的藕香之后,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直冲脑门,几欲令人眩晕。
饶是谢知向来云淡风轻,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凌竹。”他艰难咽下,而后唤道外头的人。
“你来探探这里面有没有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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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她是不是想毒死我(沉思
第16章
庙会当日,聂相宜特意精致打扮了一番。
额贴金箔,唇点朱色,一袭石蕊色石榴长裙衬得她肤白胜雪,极是明艳动人。
花神庙会京城热闹的节庆。许多人家都会在这天前往花神庙许愿,听说很是灵验。
这天不仅有社火杂耍,还有集市圩场,绵延数街不止。夜间更有烟火盛放,绚烂星空。
聂相宜记得,她小时候便随母亲去过花神庙会。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模糊。
鄯州乃边关之地,是没有这般热闹庙会的。
她满心期待地到了城东的花神庙,时辰尚早,这里便早已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花神树上系着密密麻麻的信物,有手绢,有香囊,有发带,是人们带着期许,许下的一个又一个的愿望。
春风拂过,树上信物叮咚作响,如同一个盛大的风铃,又好似永不凋谢的花瓣。
聂相宜看着那些新旧交替的信物,“母亲当年肯定也许下了愿望!只是不知道她许下的什么愿望,也不知道她留下了什么信物……”
“姑娘这是想夫人了。”含絮看着她略带怅惘的神色,温声哄道,“年年岁岁花相似,不如姑娘自己也许个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