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室凋零,唯有您是正统血脉。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您应允!”
李昭仪的目光扫过百官的头顶,看见他们或急切,或担忧,或隐晦带着算计的眼神。
她忽然明白,他们要的从不是她李昭仪,而是一个能稳住局面的“李氏象征”。
只要这具躯壳顶着“皇帝”的名号,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就没理由起兵叛乱,那些惶恐的百姓就有了寄托。
她想起昨夜躲在假山后,听见二哥对侍卫说“等我杀了大哥和父皇,这皇位就是我的”,那时她只觉得二哥疯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群跪求她登基的臣子,才发现皇权这东西,从来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能让最亲近的人反目,也能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陛下龙驭归天,兄长们也……”李昭仪的声音顿了顿,喉间像卡着碎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疼,
“如今国祚飘摇,我若推辞,便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第2章 女帝
她没有说“我愿意”,也没有说“我想当皇帝”,只选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因为她知道,从踏入这座皇城的那一刻起,她的意愿就不再重要了。
徐太傅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带头高呼:“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附和,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似乎都在轻颤。
“陛下”,这个称呼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李昭仪的身上。
她看着百官起身,恭敬地站在两侧,等着她走进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大殿,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昨天她还在御花园里追着蝴蝶跑,今天却要踩着亲人的血,坐上那个冰冷的龙椅。
张公公扶着她的手臂,轻声说:“公主殿下,该进殿了。”
李昭仪深吸一口气,提起沉重的裙摆,一步步走向殿内。
龙椅就摆在大殿正中,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她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龙椅的扶手,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想起父皇冰冷的手。
“陛下,请登基。”徐太傅捧着皇冠,跪在她面前。
那顶皇冠缀满了珍珠宝石,看着华丽,却重得惊人。
李昭仪弯腰,任由徐太傅将皇冠戴在她的头上,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头顶传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转过身,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下的百官。他们齐齐跪伏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她从那些低垂的头颅里,看不到半分真心的臣服,只有对权力的敬畏和对未来的观望。
“众卿平身。”李昭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
百官起身,分列两侧。
徐太傅出列,躬身道:“陛下,如今叛乱刚平,朝堂不稳,北境匈奴蠢蠢欲动,南方又逢水灾,流民四起,还请陛下早做决断,稳定朝局。”
李昭仪握着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她知道徐太傅说的是实情,可她从来没有处理过朝政,面对这内忧外患的局面,她只觉得手足无措。
“徐太傅,”她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久居朝堂,经验丰富,朕命你暂理朝政,会同其他大臣,商议应对之策,明日奏与朕知。”
“臣遵旨。”徐太傅躬身领命。
其他大臣也纷纷上奏,有的说要整顿吏治,有的说要安抚流民,有的说要加强军备。
李昭仪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努力记住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可那些陌生的官名,复杂的政策,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心口发闷。
直到日头偏西,百官才陆续退去。
大殿里只剩下李昭仪一个人,她摘下沉重的皇冠,扔在旁边的案几上,疲惫地靠在龙椅上,闭上眼睛。
殿外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李昭仪想起小时候,父皇会抱着她坐在龙椅上,给她讲朝堂上的趣事,那时她觉得这龙椅好大,好温暖,
可现在,它却冰冷得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张公公,”她轻声喊,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我想回东宫。”
东宫是她以前住的地方,那里有她熟悉的床榻,有她喜欢的花草,还有大哥,三哥陪她玩耍的回忆。
张公公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陛下,如今您已是九五之尊,按礼制,应迁居养心殿。东宫……已不再适合陛下居住。”
李昭仪的心沉了下去。是啊,她已经是皇帝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东宫撒娇的公主了。
她的过去,她的亲人,她的温暖,都随着那场宫变,永远地留在了昨天。
“那便去养心殿吧。”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