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宋夫人担忧地望着她。
“无碍,更何况我本就没指望他能去退婚,只是试探。”宋司韫敛眸,心中惴惴,隐有猜想。
宋太师瞧出她心中有事儿,眉眼微沉,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宋司韫回神,故作轻松地扭头冲他安心一笑,后又拍着宋夫人的手打趣:“娘,你就别操心啦。你女儿我可不是好惹的,咱不怕他。更何况你忘啦,顾府大公子最是明事理不过,其妻俞氏在都中又素有贤名。顾砚舟若敢为难我,我就找他大哥大嫂告状!”
“他可不敢惹他大哥。”宋司韫一昂首,笑的得意。
“你这丫头,惯会找靠山。”
不得不说,这番话倒让宋夫人悬着的心安下许多。
宋司韫不以其耻,反以为荣:“能找到也是我自己有本事。”
“你呀。”宋夫人点点她额头,终是绽笑。
宋太师见状,也凑过来宽慰:“砚声那孩子,性情温厚敦良,有他镇着,砚舟便是再浑也不敢如何。夫人且宽心吧。”
宋夫人点点头,低“嗯”应声。略一偏头搭在他肩上,眉宇间满是疲惫。
一路,再是无言。
这一夜,宋府格外沉默。
是以,第二日云晚荞来找她时,宋府二老忙不迭地将人迎进来门,还叮嘱她:“阿韫这几日心情不好,烦劳你多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云晚荞虽一头雾水,仍含笑应下。
她前几日随母亲回老家探亲,昨夜才回来,今早就听到什么赐婚,还与阿韫有关。
赐婚另一方具体是谁她还没空打听,本想着来找正主儿解惑。
不成想,一进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次见她这样,还是宋家阿姐进宫那日。
难不成又是进宫圣旨?
云晚荞大胆猜想。
就这样,她揣着满肚子疑惑,踏进了秋水苑。
一进院,眼睛便往秋千那边瞄。
果不其然,坐在那儿呢。
云晚荞走过去,刚想说话却瞧见一旁分块未动的桂花糖糕。
眉头一拧,心中不免担忧。
每年春日,阿韫最爱坐在这儿吃桂花糖糕,今日却是一块未动。
难不成我猜对了?
云晚荞想着,默默走到秋千旁,贴着她坐下。
感觉到身边来人,宋司韫抬眼,“回来了?”
云晚荞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豁出去了!
她扭过身,正对着自己的手帕交,义愤填庸道:“那皇帝就不是个好东西!他招了你姐姐不说,如今还要招你入宫,什么人啊!
平头百姓家里还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说法,偏生他这么不顾脸面。我呸,这哪是皇帝?分明就是个好色胚子,心眼坏到天边了!为了把住你父亲,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宋司韫缓缓扭头,仿佛见了鬼,一双眸子瞪得像是要蹦出来。
“怎、怎么了?”云晚荞骂完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打磕巴。
宋司韫静静看着她,言语间满是惊叹:“荞荞,你这话听着虽畅快,但也忒大逆不道。”
“这要传出去,你我都得满门抄斩啊。”
云晚荞本还有点害怕,可骂都骂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辩驳:“他敢下旨招你入宫,做出姐妹共侍一夫的丑事,还不准人说啦?”
“你听谁说陛下要招我入宫的?”宋司韫扭头看她。
“难道不是吗?”云晚荞迷惑歪头,急忙追问:“那赐婚赐的是你和谁?”
说到这儿,宋司韫就没有好脸色。
她仿佛失了全身气力,瘫在秋千侧绳儿上,幽幽开口:“顾砚舟。”
“顾砚舟?”云晚荞掩唇,探头小心试探:“是我想的那个顾砚舟吗?那个四年前被你当着数十万将士面骂的顾砚舟?”
宋司韫点点头,眼皮耷拉着,连最后一丝生气儿也没了。
云晚荞沉默。
半晌才道:“那你完了。”
宋司韫心一凉,贴着秋千绳的身子不受控地往下滑几分。
“当年那事,忒不体面,是个人都得记恨你一辈子。”云晚荞又道。
“我知道。”宋司韫应着,身子又往下出溜。
“不过你也别怕,”云晚荞忙扶住她,将她拎起来,“你们是圣旨赐婚,他不敢太过分。而且我瞧那顾砚舟满身书卷气,当也是讲理的。当年那事虽是你做得太过,可终究占理儿。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度量当是有的。”
“但愿吧。”宋司韫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
半晌,又不知哪里来的精神,陡然坐正,“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圣旨已下,三月后大婚已是不可更改的定局。”
“是嘛。”云晚荞附声,端了放在一旁许久的桂花糖糕递给她,“没有发生的事儿多想无益,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