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霁浅笑了笑:“我们会有谈私事的时间吗?”
陶天然顿了顿:“不会。”
陶天然工作忙,她先行离开,便由程巷送乔之霁回车上。
程巷不紧不慢,跟在乔之霁身后当鹌鹑。初春阳光宁然,乔之霁也没开口讲话。
程巷想:或许那次乔之霁问“你是谁”,只是一次试探。
谁会怀疑一个身边的人不是本人?这根本已是灵异小说的程度。
她略微放松了心情,摆出合格的乙方心态,替乔之霁拉开车门:“乔总慢走。”
乔之霁坐进驾驶座,程巷替她关上门,摆出标准的露齿微笑,还冲她挥了挥手。
乔之霁降下车窗来,看她一眼:“你是谁这件事,你总有办法告诉我的对吗?”
语气竟十分笃然。
程巷一怔,乔之霁已然开车离去。
程巷回到家,打坐一样盘腿坐在沙发上。
脑子里复盘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接着她站起来,走到墙面的镜前。
余予笙卧室里的镜子,是嵌在一枚类似融化的时钟内。后来程巷查过,出自一位西班牙顶级艺术家之手,一看价格,程巷差点没吓死。
她从余宅搬走后,发现租的这公寓内缺一面镜子,就随意去muji买了一块。
望着镜中人,一头过分浓密的蓬松卷发,令她看起来似沙漠玫瑰。卷发簇拥下的一张面容,猫儿般琥珀色媚眼,眼尾微微上翘。
鼻尖也似猫,圆润小巧的,上扬,缀一颗小小浅棕的痣。
浓密的眼睫眯一眯,显得妩媚、慵倦、而不好接近。
程巷尝试着对镜中人开口:“我不是余予笙。”
心脏突地一跳,竟似要挣脱心房的束缚猛然跃出来一般。程巷抬手摁住心脏,眼前有点发黑,镜中人的形象恍惚了一下,像很小的时候电视信号还没现在那么稳定,屏幕里的人扭曲晃动。
她额上沁出阵阵冷汗,一阵想吐的冲动:“我是c……”
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程”这个字,只是唇齿一磕发出“呲”的音节,她已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程巷醒来的时候有点懵,窗外天已薄暮。
身边是屏幕摔碎的手机,她躺在地板上想: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哦,想起来了。
她撑着手腕从地板坐起来,嘶的一声,发现倒地的时候膝盖都磕肿了。唉,早知道不省这个钱,在屋里铺张地毯了。
早在她刚刚穿越去找马主任和程副主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不能说。这么久过去,看来情况没改变。
那么,写呢?
程巷其实心里想笑,她就没见过哪个系统笨成这样的。不能说还能写啊?那跟没设定有什么区别?
但她还是贼心不死的抓起一支笔,万一呢。
笔尖刚触到纸面,又来了,心脏猛跳,眼前发黑,心悸想吐。
得得得,程巷丢开笔,回到镜前。
那么,暗示行不行?既然乔之霁已对她有怀疑,如果她能给乔之霁一些线索的话。
她尝试对着镜子开口:“你知道附七中以前高三(2)班有个话痨……”
咚,程巷又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程巷一咬牙,再来。
“邶城有条胡同叫百花胡同,里面有个四合院……”
“乔总你知道以前四合院里有些历史遗留的违章建筑吗?不是让你去举报哈,你肯定想不到,有些卧室里甚至长着梧……”
“哈哈哈你知道有些人坐上飞机就像将要发射的鹌鹑……”
咚。
咚。
咚。
无论表述如何隐晦,程巷还是一次次栽倒在了地板上。
最后一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她悠悠转头,发现窗外天都亮了。
她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发现左边膝盖肿得馒头大。程巷嘶得吸一口气,怎么她每次晕倒都是左边膝盖着地啊?就不能分几次给右边吗?
她缓了会儿站起来,拖着残破的膝盖出去吃早饭。
她是胡同里长大的姑娘,说真的,她以前连国门都没怎么出过,现在跟着陶天然乔之霁那群精英女人到处飞,连塞舌尔都去过了,她觉得挺不真实的,也挺不接地气的。
于是这次租房,她还是租在了她熟悉的胡同里,装修得挺好,不潮也不长白蚁。不过一出家门,还是程巷熟悉的那一套,卖玻瓶酸奶的,卖油炸糖饼的。
程巷拖着膝盖过去买油饼:“给我来一个,不。”
她怀着悲壮的语气:“还是来俩吧,再加x一杯豆浆。”
摔了一整晚的她,值得!
大妈一看她肿得老高的左膝,乐了:“哟,姑娘,你这不是自己有馒头吗?还来买油饼啊?”
又问:“怎么弄的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