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闻言,看了看钱员外这个老登,又看了看钱家的姑娘。
说来也是难得,专门在锅里拉屎的老鼠,也能生出这么个叛逆的姑娘来!
“说惩罚,你女儿是凭实力走到第一的,只将淘汰掉的第四名选上来就是了,倒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过毕竟男子同女子赛事不同,身为女子冒充男子比赛,到底还是坏了规矩。”
林茜将手背到身后,朝那姑娘说道:“这样,本官就判你,拿掉你的射箭第一的名号,并且不再给你奖金。为了以示惩罚,本官会联系妇女协会那边的人,你须得无条件去做义工一个月。这样如何?”
钱员外一听说前面的惩罚还是可以接受的,话说前面的事情也不算惩罚了。
坏了规矩,没有奖励很是正常。
但听到让女儿去妇女协会,钱员外就不高兴了。
兴和县内自从有了林县令后,男女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钱员外是个老迂腐,根本看不得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别人家的女儿还好说,他也乐意看看年轻漂亮的女子走在大街上。
可轮到自家的女儿、妻子、小妾,他就不乐意了,觉得这有伤风化。
尤其还出了个什么妇女协会,那地界,在钱员外看来那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世间毒瘤!
这样下去,即将来莫非女子要骑在男子头上了不成!
可就在他要出言拒绝前,女儿钱苗却已经先一步出了声:“多谢大人!民女甘愿受罚!”
“这......这.......大人......”钱员外抢都来不及将话抢回来。
林茜看向钱员外,问道:“怎么?莫非钱员外对本官的惩罚有什么异议?”
林茜冷下了一张脸,看着好像是在说,“你要是不愿意,那换成打板子也可以”。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钱员外也就不敢再多说了。
林茜将事情快速发落完毕,继续了颁奖典礼。
那边钱员外也带着女儿一起回了家。
钱夫人在家,听说失踪的女儿平安被带回来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听说了女儿的事迹,差点晕厥过去。
钱苗被钱员外罚在祖宗排位前下跪,过了老半日,钱母才带着些吃食过去看正在被罚跪的女儿。
而这会儿的钱苗情绪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钱夫人过去帮女儿把脸上的黑妆给擦了,一边擦,一边说道:“你爹当初被那林县令整得惨,家里为此丢了许多田地不说,罚款也交了不少。向上头你伯爷那里求告,要整顿那个林茜,结果又被说了一通。没办法治她,因此郁闷了不知多久。他才好些,你又在这里闹出事来。”
“是爹自己做错事。我们不缺钱,做什么去害人?难道我们是有道理的么?我就挺敬佩林县令。”钱苗不懂,自家有钱几辈子不愁吃喝,为什么还要去贪图普通百姓的地?
钱母将手一停,摊开手来解释道:“这哪里是害人?你不知道,这世道吃人,你不吃别人,别人要来吃你。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想被吃掉,就得成大鱼!”
“家里从你爷爷辈起,就没再出过一个读书人。你当这样一个大家业,就靠着有钱就能撑下去?你哥哥弟弟读书不好,撑不起来,所以一个林茜下来,就够我们家吃一壶的!”
第37章
见女儿沉默不语, 钱母又叹道:“所以说,民不与官斗。当初其他县令在的时候,家里每年要奉上去的钱, 没有上百两也有几十两。所以你以为就那么些地就够了?
只是这个林茜油盐不进,又加上当初巡按来了。她要保自己的官位, 只能将咱们家推出去。”
“你想想, 若是我们家出个读书人。别说是举人、进士了, 就是来个秀才, 也能有个功名。对于他们天子门生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却也算是改换了门楣。
他们那些读了书的, 就敬重另外些读了书的。若家里有个秀才,时常去衙门走动。咱们家有人脉的话, 想必也不至于这么惨。”
“我们郑州那边也有亲戚做官。”
“都是几代的亲戚了, 又不时常走动。况且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 不在一个地界, 怎么管得过来?”
“我觉得林县令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做实事的, 她不是贪官。”
“傻姑娘,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哪里能有不贪的官?不过是贪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这个林茜说不定图谋更大呢。一个女人, 这样大的野心,是少见的。”
见女儿嘟嘴, 像是又要反驳的样子,钱母笑了笑, 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
“好好,就算你的林县令是个好官,难道她就在兴和县一辈子不成?若有一日换了县令,却也不见得是个好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