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别的特殊原因,林茜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惩罚,但是要讲道理,大家都信服才可以。
这就是法治跟人治的不同了,有时候人情反而大过律法。主要看为官做主的是个什么人。
但话也说回来,什么法治不是人治呢?归根到底,也都还是人治。
法律即是如此,“若想让人尊重法律,就最好将法律制定得值得人去尊重”。
县丞就在一旁,本来就是为辅佐林茜快速适应,这段时间那些佐贰官基本上天天都在林茜周围打转。
问过了之后,知道兴和县县内一般男子通奸是打四十板子后出去游街,寻常县令都会减刑,打个二十板子差不多了。
但对于女子,基本上都是私刑,打了之后扒光了游街的也有,惩罚比男子重很多。
听了这个惩罚,那奸丨夫淫丨妇两个抖作一团,这会儿知道张口讨饶了。
先别说游街的耻辱了,就这四十板子下来,不死也残了。
王大家人听见,果然也怕了。
老头急道:“大人啊,我儿他还没个儿子呢!这打下去,打坏了可怎么办噢!”
老妇也跳脚道:“都是那荡丨妇不知廉耻勾丨引我儿子的!大人要罚就罚她,一个寡妇不安分守己,守着自家的儿子好好过活,做什么害别人妻离子散的!”
林茜见他们如此,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惊堂木响,在场议论叫嚷的声音瞬间便停了。
林茜坐在堂前,眼神清冷,问道:“做错了事情认了罪了,还敢在这里吵闹?你们是有什么不服?”
“大人,大人饶命啊!”
“饶了我们一命吧!大人!”
那男女在堂前磕头求饶。
他们是地里刨食的,哪里知道什么法律?只觉得男子妻子无理取闹,既然要告官,他们也不怕。
哪家村子里没有偷腥汉?
那个农户人家不打女人?
偏偏她被打几下便要告官?
平时闹起来,就是村里的里正来说公道话的时候,也至多不过劝他们一句“家和万事兴”,就是告到公堂又有什么?
谁想通奸竟然会是这样的重罪!四十板子下来,哪个能受得住哟!
见着这对狗男女求饶,下面看客的心情却是不同的。
男的多同情男人,哪怕王大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大人怎么许他们和离呢?”
“不都这样么,夫妻之间都要互相容忍才是。”
“不为自己,也为孩子。孩子将来在夫家没了母亲可怎么办哟?”
“这李氏有些冲动了。”
“这寡妇不守妇道。”
“四十板子打下去,一个健壮的男子要好几个月不能做重活吧?”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打这么多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因在门口,不敢说太多林茜的坏话,所以在场男子说的话其实都还算克制的了。
而在女性这边,却又有不同的声音。
“现在知道自己是顶梁柱,脱丨裤子睡女人的时候怎么记不得了呢?”
“不和离,难道叫人被活活打死么?”一个胖乎乎的婶子擦擦泪说道,“真可怜的,脖子都被掐红了。夫妻之间互相打架也罢了,怎么能下死手呢?”
“奸丨夫淫丨妇,活该去浸猪笼!”
“两个孩子着实无辜。”
“王大一家不是好人。儿子要被打了赖人家寡妇?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她勾丨引,难道男人的裤子是叫人强扯下来的么?”
“这事儿还能闹到大人眼前?放在我们村里,早叫族长教训了。这一对男女,绝不叫他们好过。”
也有些骂徐寡妇的,却也在少数。因着古人思想,女子的贞洁总是重要的,一女嫁了二夫没什么,一女没嫁人睡了另外一个男人,那就贱了。
更加上徐寡妇是睡了有妇之夫,被骂得难听得多。
林茜在堂前坐了一会儿,看着下面跪着的痛哭流涕,看够了戏,才又张口道:“既然如此,念在你是家里壮年,本官给你们换一个惩罚。”
听林茜这么说,下面的喊声稍小了些。
林茜道:“你们二人通奸,原本受损害最大的便是王大妻子李氏。”
“反正你二人也有了奸情,王大你已经跟李氏和离,徐寡妇的男人也没了。不若你二人就此结亲成为夫妇,那一对女儿若不想要,就且跟着李氏,以后你们每年赔偿李氏些钱,当做抚养孩子费用,也就算了。”
二人闻言,那寡妇自然没有问题,王大的表情却实在犹豫。
他犹豫的点倒不是徐寡妇不是黄花闺女,而是徐寡妇有个儿子。
寡妇失业,手里不过攥着那二两银子过活,徐寡妇男人家的田也不是良田,一年里母子两个生计还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