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沂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基本上对对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越了解，他心里的焦躁感就越重。
表面上叶沂离他很近，对他温柔体贴，有求必应。
可真要算起来，叶沂根本就没有对他展露过除此之外的第二种情绪。
叶沂纵容着他的撒娇和黏人，但也仅仅只是纵容而已。
对于他潜意识的索求，叶沂从来没给出过回应。
“你们之间有聊过这些吗？”丁承问宁朔。
宁朔缓缓摇头，说的迟疑，“我们……聊天的时间不多。”
聊天的时候，都是他说叶沂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你说？”丁承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是什么话很多的人吗？”
能让高岭之花的宁朔主动去找话题，这个叫叶沂的也是个有本事的。
宁朔沉默了一瞬，也是尴尬，“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所以你们大部分时间就是面对面发呆？”
宁朔点头。
“天，你们不会尴尬吗？”丁承抓了把脑袋，“这不比相亲的时候还难熬？”
宁朔一愣，“你们不是这样吗？”
“我怎么可能是这样啊！”丁承发现宁朔在这方面真跟白纸一样，“我跟我对象刚在一起的时候话根本就说不完！”
“都说些什么？”
“这哪有固定话题的，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呗，说你小时候的事，他小时候的事，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之类的……”丁承举了几个例子，又反问：“你对你对象就没什么好奇的？”
宁朔说有。
“有就问啊，一个个闷葫芦的，谈着有什么意思？”丁承有点不能理解宁朔这段恋爱的乐趣在哪。
“……”宁朔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只要看着他，意识到他是我对象，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祝深跟丁承齐齐捂住心口。
该死的。
这年代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纯爱的了。
叶沂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话说回来，”祝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叶沂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在外面迷路了吧？”
宁朔忙起身，“我去看看。”
*
宁朔找到叶沂的时候，他刚巧挂断电话，回头发现宁朔过来，满脸歉意的朝他笑笑。
“我打了很久的电话吗？”
“没有，”宁朔说：“我去洗手间。”
包间就有洗手间，宁朔却还是来了外边，明摆着就是来找他的。
但叶沂没戳破宁朔，只说：“刚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两人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刚才你不在……”走在路上，宁朔忽然有点难以忍受两人间习惯性的沉默，“丁承跟我聊了聊。”
叶沂看了过来，眉眼柔和，“聊什么了？”
“他问了我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宁朔不知道叶沂会是什么反应，只能谨慎着回答。
叶沂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好奇，“你怎么说？”
“也没说什么，只说我们俩话都很少，彼此话都不多。”
“然后呢？”
“他说我们之间就跟第一次相亲的陌生人一样，他光是听着就替我们尴尬。”
叶沂失笑，“有这么尴尬么？”
宁朔抿唇，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沉默让叶沂也苦恼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叶沂摸了摸鼻子，“你要是不喜欢这样，我会试着改变的。”
宁朔心神一动，抬眸去看，叶沂那张素来美丽的脸上此刻多出了几分为难，他分不清那是羞涩还是窘迫。
“我、我没有不喜欢……”宁朔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理智跟感情背道而驰。
一个叫嚣着让他更进一步，把面前这个像云似雾般疏离缥缈的男人抓在手里；一个却又心痛于对方浅蹙的眉宇，告诉他“这样就好”。
“只要你开心就行了，我怎么样都可以的。”
可他这话说完，面前的叶沂却不见开心。
“啊……”他甚至移开了视线，似乎是不愿意让宁朔看清他的表情，“我先去上个厕所。”
这话说完，他便先进了隔间。
“……”宁朔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叶沂。
他说错话了吗？
为什么叶沂会露出那么、那么有负罪感的表情？
是他让叶沂感到负担了吗？
可谈恋爱不就是这样，事事顾及着对方，以对方为主吗？
叶沂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
洗了把冷水脸，叶沂总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余光从镜子里看到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宁朔，他擦脸的动作下意识放慢了不少。
他后悔了。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祝深的条件。
不管宁朔哭的多伤心，不管祝深的威胁有多厉害，他都不应该冲动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