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得寸进尺了,浮舟。”宿傩回答,“你有些不解风情……或者我是该说你太理解了,所以不想回应么?”
“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没反应过来。”浮舟翻了个身,枕在自己的手肘上,弯腰缩起膝盖,她左手抱着腿:“但你能这样,我真的很感动。”
宿傩过了片刻,看浮舟也没有想多补充样子,终于还是自己开口。
“你就上下碰碰嘴皮,都不肯说更好听的。感动?”
谁稀罕她感动了。
他要的不是那个。
浮舟闻言发出哼哼哼的轻笑,宿傩不知道她笑什么,沉默着等她。
“你想我怎么更好听呐?”
“废话,你真不懂?”
“我感觉我比你懂诶。”浮舟用脚背勾起一侧的被子,将它扯近。
她一步一步引诱宿傩。
宿傩果然上钩:“大言不惭,是谁两次都一语不发?”
浮舟眯起眼睛,表情像偷笑:“你说,两次加起来是不是也比回一句「真恶心」好?”
“什么,你--”指责戛然而止,看来宿傩自己也想起了什么。
浮舟无辜求教:“嗯,我什么?”
“……”
看看现在一语不发的变成谁啦?
她问道:“你也觉得这样说会让人难过吗,宿傩?”
过了一会,宿傩说:“你根本--”
可浮舟打断了他,语气温柔,也不怪他:“我早知道你不客气,所以也不额外计较。你说你很爱我,先展露出与我相配的宽容吧?”
“上下嘴皮一碰比闭眼睛都简单,你既觉得适是这样…那你就去做嘛,记得要对我说点好听的话。”
浮舟说出实情:“我这人怪脆弱的,而且我很容易受伤。”
到最后,尾音竟然带着撒娇。
别说宿傩了,浮舟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想让宿傩怎么样。
凭浮舟自己的了解,她是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要是不打断他,恐怕宿傩又要讲出让两个人都下不来台的内容,届时难以收场。
说是都下不来台,可宿傩很强,他恼羞成怒起来即便心里再难过,到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她。
浮舟早就习惯下不来台了,但她不爱主动惹麻烦,也就只好随便找个理由,让宿傩但凡有点关心她就要内疚,又兼暗示他,她没那么生气,让宿傩别太挂心。
这样就好了吧?
这些都是浮舟一念之间决定的事情,她放任它们在脑内漂浮,一开口就泄洪一样自然流淌。
如此,果然止住了宿傩的脾气。
浮舟想,自己这就是能与人为善的品性,或许会被当成不坚定或者游移,但她就只不过……她不想受伤。
漂在湍流里谁敢说自己矢志不忘?站在陆地上的人才这么说。
坏。
宿傩止住:“我知道……我没怪你。”
“真的?”
“--真的。”
宿傩真的不明白,每次怎么一到关键时候,浮舟短促的反问就叫他服软了。
但他坚信,只要她再不知道停手,再对他动用那种未名的影响,他必然会让她好看。
宿傩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她……他明白,浮舟根本不爱他。
叫浮舟小骗子都算是抬举。诈骗犯都不像她巧言令色。
宿傩的坏情绪没怎么进一步发酵,因为浮舟问他:“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觉了,你会想我吗?”
“你想一起睡吗?”浮舟问他。
她在……邀请他。
浮舟不满:“怎么了?你又不说话。同意还是拒绝,好歹说一声呀?”
宿傩问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我以为你想,正好我也想。于是我就考虑着,为什么不做些我们都快乐的事情呢?”
浮舟接着说:“你要是没兴趣,就当我没问好了。”
宿傩问她:“你不怕我了?前两天你还哭得伤心,来的时候也不情不愿的。”
浮舟惊讶于宿傩的迟疑,她原来还以为宿傩对自己没什么自制力,随便邀请一下他就要急不可耐呢,没想到态度吞吞吐吐的。
他的灵魂有什么问题吗?
唔,这个还是不要问了吧。
但浮舟还是感到怪异,今天一直都是他们一起度过的,发生的事情也近在眼前。
浮舟说:“我们一起喝了咖啡,你同意了我所有的要求,你还说你要和我共生,不会伤害我,你还爱我。我就算要害怕,那也是等到该害怕的时候再害怕。宿傩,你其实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又不是真的记不得。”
宿傩:“是这样么?”
他居然还怀疑?
浮舟又解释:“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对我还蛮冷淡的,而且突然挂断。几天前是我擅自跑开,所以我很担心你生气。后来你又亲我又抱我,我就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