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搂得更紧。
“一期?”刚清醒过来的审神者还有些迷茫。
“我在,主殿。”他回答。
“你又来陪我了吗?”审神者开心地笑着,即使在光线昏暗的室内付丧神也看到了他眼中瞬间明亮的光彩。
“是的……”一期一振说着,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他跪在那里,伏低身体,几乎咬牙切齿,“他们……以下犯上,请让一期一振帮您杀了他们!”
审神者困惑地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他们指的是谁,以下犯上又指的是什么。他坐起来,身上的伤让他有些吃力,脸上笑容依旧不变:“我没关系的,你别生气。”
“为什么,”他抬眼看着审神者,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您为什么可以忍让至此?”
仇恨,愤怒,伤心,委屈,如果这个人有一点点这样的反应,他最起码还可以去进行于事无补的安慰,甚至帮他手刃仇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因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啊。”
审神者说得理所应当,见一期一振依然不能理解,他有些无奈,于是上前讨好般地把头靠在对方的肩窝。
“好啦,我知道一期是在关心我。但我不想为这些事情分心,何况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与溯行军作战的任务越来越艰巨了,时间紧迫,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那么,只有被信任和爱着的人伤害,您才会真正感到痛苦吗?”
“这是肯定的啊。”
高深莫测的神情一瞬即逝,一期一振动作温柔地揽上审神者的肩。
次日清晨,出阵的队伍早早地等在了院子里。
“主殿,您有些低烧,这样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阵。”一期一振忧心忡忡地看着换上了出阵装的审神者。
“我没事,今天是活动战场开放的日子,我答应了浦岛要带他的大哥长曾祢回来。”
“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很苦恼的。”
“大不了我跟在后面,不出手就好了,不是还有一期保护我吗?”
对上审神者撒娇的语气,一期一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来到阵盘前,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髭切、小狐丸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哟,可算来了。”鹤丸国永从树上跳下来,加入到了出阵的队伍中。
“审神者的气色不太好啊。”髭切放肆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审神者。
“别啰嗦了,赶紧出发吧。”对战斗的渴望让和泉守兼定已经有些不耐烦。
“因为是新开放的活动战场,希望各位一切小心。”审神者点点头,示意一期一振操作起了阵盘。
时之政府推出的限时活动提供了许多稀有刀剑的搜索机会。战场入口处简直人满为患。看着审神者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虚汗,脸色也比早上更加苍白,一期一振扶着他去到等候区坐下休息。
“主人不舒服吗?”察觉到不对劲的小狐丸也走过去,关切地将手心贴上审神者的前额。
“大概是受了点风寒吧。”审神者轻描淡写地回答他。
心思缜密的付丧神显然不会相信,他眯起眼睛,警告意味的视线落在髭切身上,后者回以挑衅的笑。
“还是注意点分寸为好,谁也不想出人命吧?”鹤丸国永站在稍远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墙,向这里投来一瞥。
“鹤丸殿下最近很少来主屋啊,这么快就丧失兴趣的话,审神者可是会难过的。”髭切这话是对着鹤丸说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审神者身上。令他不爽的是,审神者压根没在听他说话,他的视线完全被另一个人吸引。
那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审神者,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请问您见过我家主人吗,她叫佳代,大概这么高,十七、八岁的样子,今天穿着一身碎花的浅色和服,头发很长……”神父装的付丧神因为焦急,有些语无伦次。
“抱歉,我没有见过。”审神者摇头。却没发现在他身后,一期一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这样啊,打扰您了。”他失望之下打算离开,却发现面前的少年还在专注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审神者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第一次看到你,你是压切长谷部吧?”
长谷部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少年身旁的付丧神们。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把常见的打刀,而这个人的本丸显然不缺稀有刀剑,他为什么会没有长谷部呢?
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付丧神……算了,别家本丸的事情他也管不着,他自家的主人还没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