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注意到这一点,却并未多问。
他只是放松下奔波的身体,有些出神地倚在墙角。
……纪德以为死亡是自由的极致,结果一切都是彻底的虚无,甚至连死得其所都没有做到,而是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吗?
那他曾经追求的“完美自杀”,在纪德这个血淋淋的结局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且幼稚了许多。
那份死亡所带来的光环,此时正随着纪德的尸体一起迅速褪色,土崩瓦解,露出其巨大的、空洞的,毫无意义的内核本质,连“死亡”这件事本身,都因纪德的结局而变得丑陋不堪、无聊至极。
——相比起来,似乎还是他现在所追寻的那份“温度”要更加有魅力一些。
但现在这样满怀着温暖和期待地活下去,于太宰治而言无疑是一种比死亡更需要勇气的“自.杀”——他要每天杀死那个习惯性逃避、沉湎于各种质疑的自己。
这何尝不是一种新的、持续性的自我了断。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配得上那份温暖——或者至少,能够多理解它一分。这份温暖能够持续多久,扩散到多远,一切都是未知,这个过程是比寻求完美自.杀更艰巨的挑战,也是他目前最想要破解的谜题。
只不过这样一来,港口Mafia这样的环境无疑是不适宜的。
血腥和暴力,那可是完全背离的黑暗面。
更遑论有森鸥外这样的黑心老板在,他就算是不想离开也不行。否则像今天这样的危机仍可能再次上演,到时他又能否及时察觉?
——但最大的问题是,屋内这几人全都是黑手党,他要如何说服对方换个行业?甚至还可能不见天日地东躲西藏几年?
威逼?利诱?
太宰治神情凝重地收回思绪,却见秋山诚几人不知何时聚到他面前,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太宰治:“……嗯?怎么了?”
“咳咳。”秋山诚假咳两声,作为代表站了出来:“太宰,现在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
“嗯哼?”
“所以呢,想必以你的智商也想清这个中关节了。”
“……”
“当然,我们也知道你混到今天这一步一定很不容易,但有句古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依……”
“你到底想说什——”
“太宰,我们决定叛逃了。”
“就这个——嗯?”太宰治愣了一瞬,看了一圈众人,最终重新看向秋山诚:“叛逃?你确定?”
织田作之助和芥川龙之介的意愿他不怀疑,但秋山诚这样的咸鱼会想到叛逃?
秋山诚:“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干部这个职位,但再大的权力也得有命才能用啊。”
织田作之助附和点头:“太宰,港.黑已经不适合我们再待下去了。”
芥川龙之介一拳锤向自己心脏,胸腔咣咣作响:“在下相信以太宰治的能力,在哪都能发光发热、做大做强!在下将永远追随您!”
如此展开让太宰治愣了几秒,但他迅速切换一副为难的表情:“……如果我和你们一起叛逃,牺牲这么大,我能获得什么呢?以我的能力,其实在港.黑也能继续混得很好,经过这次,森鸥外想必会忌惮我一段时间,我大可另寻他法,让他不敢再动我。”
秋山诚:“……”
太宰治:“你觉得呢?”
秋山诚:“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秋山诚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另外二人:“看吧,我就说不好劝。”
说完,他又重新对太宰治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几个先跑路,没了你这个树大招风的港.黑干部,我们还好藏一些,只要你别举报我们,我们就安心潜伏几年,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投靠其它组织,比如武装侦探社啥的,之前也有过几面之缘……织田先生,您怎么看?”
“唔,”织田作之助面色遗憾,“也只能这样了。”
芥川龙之介则是左看右看,一时纠结在了原地。
太宰治:……
齐木楠雄:呵。
看到齐木楠雄眼底的嘲讽,太宰治彻底破防。
“喂喂——等一下!就这么放弃了吗?身为最强大脑的我,你们不应该想方设法继续挽留我表达对我的需要吗?我可是太宰治哦?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叛逃,是看不起我吗?你们就这样挖墙角?”
秋山诚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无语。
“我会举报的哦,我真的会举报你们哦——不,我现在就要把你们抓起来关到地牢里去!啊啊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就是我用来拉拢森鸥外的筹码!”
太宰治说到后面,直接上手拼命摇晃着秋山诚的肩膀。秋山诚被晃得头晕,一巴掌怼到太宰治拼命往前凑的脸上,努力躲避对方喷出来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