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他依旧有许多敌人,不过他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遇到了就斩杀,没有遇见也不会特意去追杀。正如他年轻时所说,对于敌人,他给予他们时间追赶,然后让他们仰望。
不是敌人新的花招,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带着点香气的美梦,这对于他这样境界的人来说,未免太过奢侈了。
他警惕过,也试探过,最终,也好奇那个梦里的另一个自己。
真好,一直有人陪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他的前半生顺遂至极,生来至尊骨天成,家族倾力培养,但他不甘心当温室里的天才,没有天才是在家族的溺爱中成长的,他的傲气也不允许。
于是他拒绝了家族的安排,独自一人踏上了争霸之途,以前所未有的稚龄前往万族战场厮杀。唯有战与火的洗礼,才是催熟至尊骨的最好良药。
他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在命悬一线中享受战斗,偶尔他也会嫌弃,梦中的那个自己,未免也太过娇气了,磕着碰着了都要黏黏糊糊地找姐姐撒娇,简直像个没断奶的小孩。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梦中的那个他,小时候体弱被纵着长大,说话的时候语气又软又娇,若非同样的父母和身世,他真的怀疑,这不过是顶着他名字的一个陌生人。
天知道,他不懂事的时候对父母都没有这样撒娇过。
不过,虽说如此,他也渐渐相信了,这或许是另一个真的世界,另一个可能的自己。
他们的世界相像又不同,他独身一人,没有兄弟或是姐妹,也未曾遇到过五行宗的文老和田老,更没有像阿若那样亲近的朋友。他的进阶太快,无论是朋友或是敌人,都在被他超过之后远远甩在身后,他并不在意这些。
追求力量是这个世界的人生来就被赋予的欲望,他也不例外。
而在这之外,身为强者,便要承担庇佑弱小之责任,守护世界之大义,这亦是理所应当。世界不应该毁灭而成就一人之基石,弱小之物亦有存在之理,这是他坚信的道义。
所以哪怕没有杀身之仇,他仍旧和那仙天教教主对上,不为其他,只为了守护万千无辜生命。
不过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对另一个世界感到好奇,甚至主动前往禁区寻找那个世界相似的影子呢?
无所谓,想做就做了。
古景曜来到禁区,没有遇见那只大鸟,却见到了一头负伤的眼熟的鹰。从这只小鹰那知晓,他的母亲兄姊都被恶虎杀死,只留他一人存活,而他如今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他们报仇。
“那恶虎已经半步神境,你不过小小道宫,怎么寻仇?”
小鹰狼狈又倔强地撇开头,不愿意放弃,他恶狠狠地说道:“半步神境又如何,我还小,我的天赋比他好,我熬得起!”
古景曜轻轻笑了:“这样如何,我教你如何复仇,报完仇后,你跟着我如何?”
小鹰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知道这是个强者,便毫不犹豫卖了自己,他将翅膀拍到古景曜手上:“说好了,我跟着你,你帮我复仇!”
“没问题。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他们都叫我那只鸟。”
古景曜笑得前仰后倒:“那以后,你就叫苍琛。”
“苍琛,这个名字我喜欢!苍琛苍琛……”小鹰在地上蹦跶几下,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很是高兴的样子。
不管如何,从今以后,古景曜的身边,就一直跟着一头浑身雪白的巨鹰。
禁区的时间跟外界不太一样,这里混乱又遵循着一定规律,是上古的遗迹。从梦中见到的许多人都已逝去,而这头小鹰却很年轻。古景曜循着神宫的印记,果不其然,那两个人影早已在时间的消磨中彻底逝去。
到最后,他所寻到的相似的花,不过只这头笨得要死的鹰。
他并未对此感到意外,只是有些遗憾。
在追寻力量的道路中,或许偶尔会感到几分孤寂,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在攀登力量的大道上,难免忍受孤独,他早已习惯。
但还是有些想见一见,梦里的那个姐姐、不,应该是妹妹才对,她会感到惊讶吗?
她会……理解我吗?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下,古景曜动了动紧闭的眼睑,他睁开了眼。
他有些意外,意外于自己竟然在这里不设防地睡着,还做了那样一个梦境。
“阿曜,你醒了吗?”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古景曜瞬间心情很好地去开门迎接,唐苓楠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说你,累成啥样了,昨晚竟然累得睡着了,我让我哥、咳、一个朋友把你送回了房间,以后注意休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