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长生不死就是人类的最高愿望吗?有时候有限的正常人生要比永生可贵得多!”
当时我们相对而坐,因而他看不见背后的东西。当我叫出声来时,他以一种见怪不怪的超然神态转过身去,然而顷刻间他的眼神便变得无比疯狂!
“通道!”他大喊一声,“快追!”
此时此刻能出此一言相助便足以使他享尽人类崇高品德的所有盛赞。我迅速反应过来,随他冲射出去。
地铁以比我们快得多的速度接近着我们,无情地甩下沿途数以百计的竞争者,我仿佛听到四周响起一片绝望无助的凄厉呼号。我曾玩过一个名叫《荒漠枪手》的电子游戏,每当我出枪过慢而被对手击中时,那哀婉凄楚的音乐便令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荒凉,我现在的感受与此无异。
霹雳声中一道蓝光砍砸下来,它狠狠擦过我的肩膀,然后齐刷刷地切向莫菲的头颅。我惊呼一声,余光所到之处,只见他那无首的胸膛依然前挺,两脚继续机械地向前运动。这就是所谓的时空分割!被留在这一时空块里的只剩他那只离体但依旧执着伸向前方的手,以及那张饱含哀怨死不瞑目的面孔。而他的身躯却永远也追不上“通道”了,在光面那边已聚满了太古代的岩浆。
距离的缩短已使我认出了这节熟识的车厢,或许它兜了一圈正欲打道回府。突然间呼啸的弹光漫天闪耀,一队不知何时坠入死结的士兵狙击着最后冲刺的人群。绝望的泪水溢满了我的眼眶,但我却无暇让它纵情流淌。在肆虐欢歌的弹雨之中我眼看着那名年轻女子应声倒地却没有丝毫救助的念头,渴望返归文明的粗野逻辑碾碎了最后一抹仁慈。我一跃扒住车厢,十指死命扣进门缝,腾出左脚用力蹬开车门,靠身体的自重摔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才一刻钟,也许有一万年,地铁在复兴门站减速开门。人群不容我捡起夹在门缝里的鞋便蜂拥而入,间或有一两道诧异的目光自我鲜血淋漓的肩头扫向我的面孔。我赤着一只脚逆出人流,在站警疑惑的注视下走出站口。
我徒步返回出发地。电梯运行如常,管理员正在擦净门上“电梯故障”的字迹。我顺着楼梯爬上顶层。
我再也不会去乘电梯了。
第14章 星际战争中的间谍
在科学家的眼里,决定星际战争胜负的关键是武器的优劣。
然而,他们忽视了战争的另一个侧面——情报战,而且,在情报战中无论技术多么先进,仍旧需要最古老的角色参与其中,而这一角色就是——间谍。
在人类与外星入侵者卡巴人的决战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间谍。
昨天早晨,总部机要秘书打开三道密码锁之后发现了一具卡巴人的尸体,天知道他是怎么闯过那么多道戒备森严的封锁线的。不过从他死前的姿式来看,他的目的是那个硕大的保险柜,其时里面正锁着一份代号为“弹簧盾牌”的人类防御计划。顺便说一句,这是人类的命根子。这个卡巴人是被保险柜上新安的防卫系统电击致死的。
特工总署的头儿是在当天下午召见我的。他告诉我,根据尸检报告,这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就算他活着,现在也至多逃到地—卡分界处的艾孜河畔。因为众所周知,白天卡巴人是根本不敢在人类所辖区域内活动的,而且根据分析,他是只身前来寻死的,没有同伙。
“因此你的任务就是替代他把这份防御计划送过去,目的地大概是‘山顶儿’。”卡巴入侵者占据了一座山峰为基地,因此我们都管他们的总部叫作“山顶儿”。据可靠消息,一两天内卡巴人将对地球发起决定性的攻击。
“当然啦,假如我们事先知道他来的话,就会拆掉防卫系统,再往保险柜里搁份假计划就万事大吉了。”头儿戏谑地说道,“现在晚了,只有劳您大驾了。”
我微笑着道了句“不客气”便起身接过计划。
盘山路两侧的山岩向后掠去,我像卡巴人一样用触手上的吸盘紧紧吸住车身。与其说卡巴人是章鱼型的,倒不如说它更像枚小型火箭,只不过这枚“火箭”的侧翼多达八只。一般来说卡巴人是暗绿色的,但他能够随情绪而改变自己的肤色,比如那具僵尸,在死前就已变成了紫色。这种特性很像地球上的“变色龙”。
在进入卡巴人的总部之前我先受到一番冠冕堂皇的奉承,我想这一定是例行公事。随后,我便被带进“鉴别室”以验明正身。
地球人与卡巴人之间相互防范间谍潜入,假如一个卡巴人披上人皮打入地球人内部,只需一架X光机就能使它原形毕露无处遁形;而卡巴人的方法则不同,它们技术的无与伦比之处在于光学系统的长足发展。一个卡巴人科学家用高倍显微镜在我的体表一微米一微米地察看,因为卡巴人的皮肤如同地球人指纹一样颇具独道之处,也多亏了人类的现代分子生物技术才使我敢于站在此处。看着浑身苍白的老学究的那副认真模样,我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