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玱听罢不敢反驳什么,只能恭恭敬敬地表示受教了。
卿许晏何人也?位居百官之首,当今大晋文坛的诗歌领袖,天下苍生爱戴的青天阁老。若是将来李玱登基,她便是顾命大臣、三朝元老,李玱哪敢对她不敬。
然而,太子殿下过了几天又忘了规矩。因着李安衾在民中的名声愈响,他实在是按耐不住,打算去慰劳御北军,顺便拉拢李琼枝一系的燕王军。
朝中大事,就交给卿许晏吧。反正她那么爱皇姑姑,还深得先帝祖母、父皇的信任,自然会为他们李晋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思绪回到现下初冬的幽燕。
辚辚向前的马车忽然停下,车外传来随行宦官的禀报,言是这御北军军纪严明,不仅太子的先行卫队进不了军营,而且现在就连身为太子的李玱的车驾也被挡在外面。
李玱心中不耐烦地掀开车帘,雪色霏霏中他看见军营门口的那两个守门士兵面色肃然,异口同声道:
“军中只听将军之令,不从天子之诏,更何况是太子。”
好一对盛气凌人的士兵!
李玱听罢脸上挂上娴熟的假笑。
他温文地派使节拿符节去告诉李琼枝,随后放下窗帘,等待马车再次行驶。
马车内,身披鹤氅的太子殿下冷笑了一声。
李琼枝,你想做这驻军细柳的周亚夫,孤可不一定只想当那汉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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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蓟州城的官衙内依旧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副将乌隗洪匆匆从屋外的风雪中走进,进屋后他立马朗声汇报道:
“将军,密探来报,晋国太子亲临军营,慰劳介胄。”
赫连金若猛灌几口热酒,拢紧了身上的裘衣,她眉头舒展开来。
“那太子怕是要在晋军中待到战争结束后。”
身侧的军师拔里苏从袍袖中取出一根精致的算筹,她往桌上的沙盘中轻轻拨弄了一下,沙盘中蓟州城顶的那根写着“晋”字的旗帜便倒在了绵绵细沙中。
赫连金若望着身侧女子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问道:“拔里军师可是有计谋了?”
“回将军,我们已经把檀州、顺州、望都故意让出不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吗?”
算筹在沙盘上划开两条道。
“接下来由于地势原因,晋军主将要收复蓟州必然要兵分两路,这样还能同时收复岭左岭右的潞县与满城。然而,两处的将领已经被我们收买,只要他们诱骗两路晋军走至谷中,而我们再派两支队伍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沿途推下巨石,必然会造成晋军伤亡惨重。到时候我们在乘胜追击,赶在明年开春之前占领回燕云十六州。到时候,晋国便会成为大辽的囊中之物。”
“可是本将军听说,那晋军主将李琼枝可是有‘封狼居胥’的美称,你确定她会中计吗?”
赫连将军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赫连金若用手中的树枝在潞县与满城前各划了一小道沙痕:“保险起见,等晋军入城休息后,应该另派两支辽军连夜迅速绕过长岭,堵住他们的来时路。”
“到时,晋军左右是峭壁巨石,前后皆有我军夹击。那晋军的将领和太子被俘虏,就如瓮中捉鳖,水到渠成。”
[一]牡丹的一种品种,呈雪绿色。
[二]摘自群众网上的《南宋知府范成大的赈灾方略》,略有改动。
[三]这是《宋书》中的宋孝宗圣旨中的一段。
[四]同注释二。
[五]同注视二。
第70章 谋划
“看什么呢?”
沈瑰端着热腾腾的早膳走了过来。
陆询舟笑得合不拢嘴:“我阿娘写的信——啊啊啊小绥好可爱!”
沈郎中无奈于好友这个“女儿奴”,只能先将早膳放在桌上。
三大碗刚煮好的煎茶汤在初冬的早晨中冒着白气,搭配一盒色泽鲜艳的绿豆糕,令人食指大动。
呜呜呜,离开吴中后终于吃上了这几个月来最像样的一顿饭了。这几个月天天喝稀粥她嘴巴都快喝出泡了。
抬头打量了一眼对面凑在一起的三个人,沈瑰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看了眼挨在范殊臣左边引颈而望的范罗赫,再瞥一眼范殊臣右边拿着一叠书信笑得甜蜜的陆询舟,脸上露出了“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笑容。
范护卫纯情少男,明明可以直接待在陆询舟右边却硬要同范监察挨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范护卫很有边界感啊!害羞纯情,永远都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坚定了要为好友助攻的信念后,沈瑰打算让范罗赫留在他们这一桌与陆询舟共享早膳。
“范护卫,既然你要坐我们这一桌用膳,不如我再去给你拿几张胡饼吧。”
范罗赫对上心上人含笑的眼眸,心“咯噔”一下,紧张地差点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