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要报警,因为报警没办法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杀了他。
他难道不能现在就去死吗?
碰——
沉闷的撞击声,然后紧接着是男人咬牙叫嚷地声音,还有玻璃碎裂在地的生意......乱作一团。
失去了钳制,秦砡恍惚间才慢慢转过了身。
声音乱作一团,眼前的景象更是狼藉一片。
室内的圈状水晶灯掉了下来,灯泡正中心刚好砸在男人头顶,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碎片划的,男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死死捂着额头,从指缝处渗出的深色鲜血染红了男人的领口,又因为男人此时地姿势,顺着头颅流到地板上。
男人的家中所有的灯用的都是水晶灯,明明也不是什么多好的房子,偏偏要这样装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让它看上去有一种金碧辉煌的错觉。
水晶灯占的空间很大,但亮度一般,暖色调,显得太过昏黄,折射的光也很不舒服,秦砡也没有写字台灯,所以一到晚上看书的时候眼睛总会觉得疲惫。
曾经有许多次,秦砡想着着水晶灯能不能换一个亮堂一点的灯泡。
可就是这个水晶灯,今天救了她一次。
来不及思考其他的,秦砡急忙抓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背上背包往门外跑。
跑了一半,还没出家门,秦砡慢慢停住了脚步,又折返了回来。
去厨房短暂待了一瞬,手上端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秦砡不知道他是晕了还是死了,但是也并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秦砡举起刀,手臂抖得厉害,几乎快要握不住刀柄。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如果还活在世界上,她一定惶惶不可终日。
蓦地,刀身与刀柄分离,刀柄还在秦砡的手里,可泛着寒意的刀身却砸在了地上,把木质地板磕出了一个坑,发出铮地一声,而后弹去了远离她的另一侧。
秦砡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刚刚是想要干什么,吓了一跳,似是被火燎了一样,扔到了手中的刀柄。
胃里再次涌来一股恶心与绞痛混杂,秦砡急忙捂着嘴,跌跌撞撞往家门外跑,连门都没有关上。
路上她在转弯处碰到了带弟弟遛弯返程的母亲,她一路急速略过,顾不上回答母亲的话,也听到了身后母亲的尖叫声,但依旧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跑得更快,好似慢上一点都会被背后的恶鬼追上,被撕扯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因为是小县城,虽然通了公交和大巴,但班次间隔时间长,站地之间的距离也远,秦砡一口气跑出了两个公交站地,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停在站牌边上等车来。
原处飘来一片足以覆盖这一小片天地的乌云,刚刚还酷热的艳阳天,竟开始掉起来了豆大的雨滴。
北方的夏季阴雨天总是很突然地打人一个措手不及,站牌边上没有提供简易座位也没有遮雨处,只有一个不锈钢杆子。
背包被秦砡单肩挎着,她仰头看天,被雨滴砸中额头,才让她清醒了一些,内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嘶......”
秦砡感到左肩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想要去看,但是没办法看到这样刁钻的角度,便抬手摸了一把,竟摸到了鲜红的血。
可能是吊灯掉下来的时候一并被划到的,只是她现在也无暇去管,最多撑个伞不要让伤口淋到而发炎,发炎的话,那会很麻烦。
好在秦砡一向妥帖,背包里有伞。
她就这样撑着伞,立在站牌旁,看不清来时街,望不尽去时路,在渐大又模糊的雨幕里,等待着一辆接她通往别处的巴士,将她带离。
——
“没事了,不疼了......”
沈知行把秦砡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秦砡顺滑的长发。
因为刚吹干,所以还有些蓬松炸起,毛茸茸的,搔得她手痒,却又心酸。
“都过去好久了,当然不疼了。”
秦砡任由沈知行抱,头枕着她的手臂,平时长条杆子一般的人,现在缩在她的怀里,腿也微微蜷起,好似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温度能够保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后面还要听吗?”
“你想要讲,我就听,你不想讲,我就不听。”
沈知行将秦砡搂得更紧了一点,她几乎整个脸都埋进了软绵里。
女人淡淡的清香混着丝丝热气,一个劲地往秦砡鼻腔里钻,熏得她晕晕乎乎的,感觉曾经从未提及之事,此时重见天日,也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后来也没什么了,我等到了大巴车,回到了学校,当时一直住宿,考完以后就找了份兼职,老师当时给我走了申请,让我在开学之前都可以住在宿舍。再后来,就是大学,我就没回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