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除了孟呓和池昭在没课的时候会来和她替换一下,丁语沫也来过一次,桌上的华丽果篮就是她送的。
病房中也没有其他病人,人一散去,整个空间都寂静下来。
秦砡也不是个会念念叨叨、自娱自乐的人,清净下来以后,便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写自己的论文,但由于心不在焉,进度也慢得很。
此时,再看向床榻上安然沉睡的人,感受到的,只有孤寂了。
“别扭小孩。”
沈知行一乐,两个犬牙露了出来。
“挺好的。”
“我睡了几天?”
沈知行肚子咕噜一叫,放松下来以后,才感受到五脏庙不知道抗议了多久。
现在还不是饭点,为了给沈知行先点垫肚子,就拆开了丁语沫送来地果篮,挑了几种水果洗净削皮。
“今天是第五天,但你是下午晕倒的,所以可以算作四天。”
秦砡记得很清楚,回答得没有犹豫。
“那这次还真够久的。”
沈知行享受着秦砡的贴心服务,用余光觑她,看她神色淡淡,也安心了些许。
只要她醒了,一切都好说。
“所以,能不能出院了?”
“可以。”
秦砡的回答让沈知行一喜,本以为这个自己昏睡都能给她送医院来的人不会轻易同意,甚至于可能严词拒绝。
还没等高兴两秒钟,沈知行眼中的精光又黯淡了下来。
“但要等医生做完检查以后才行。”
“我真没事,用不着检查的,我一个修行之人,三五天不吃不喝都没问题。”
沈知行据理力争,急切地证明自己,还撸起袖子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啊,而且症状比这更折磨人呢,最严重的那次我睡了一个星期呢,除了饿也没什么别的症状,这次才四天,根本没——”
“之前也有?”
秦砡从这串妙语连珠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个关键,张口打断了沈知行的机关枪。
沈知行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可惜为时已晚,覆水难收。
“沈知行。”
第二次被叫了全名,沈知行被震得浑身一颤,和第一次不同,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你瞒着我什么?”
面对秦砡冷声询问,沈知行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怒火,无声无息,周身环绕,熊熊燃烧,却又让人觉得寒气脚底生。
一个盘腿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的四角塑料凳上,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就这样对峙。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只有十秒钟,沈知行觉得自己被秦砡的目光锁定,像是被灰狼嘴下的野兔,无所遁形,不得敷衍。
这一问,沈知行闪过了许多念头。
秦砡是有大好前程的优等生,不该将青春耗费在自己这样随时都可以一睡不醒的人身上。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秦砡试探撩拨,是不是也不该纵容秦砡对自己引诱靠近。
总说她们这些大学生想得太多,结果是她想得太少吗?
此时才觉得后悔,是因为有秦砡亲密接触后,对自己的情况有所减缓,许久未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抛之脑后,得意忘形了吗?
论对待感情的认真程度,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大学生。
怪不得,怪不得,秦砡说自己想要长长久久。
也许是她无意间察觉到了什么,不得原由冒出了分离之感。但自己不说,她也不问,给足了自己自由空间,而将那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患得患失感留给她自己独自面对。
“我一五一十告诉你,好不好?”
终究是沈知行耐不住,先败下阵来,放软了语气。
“只要你现在给我办出院,回到家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秦砡剑眉一皱,面露不悦。
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跟自己谈条件,真当她是个脾气好的了?
可是再有气,秦砡也舍不得撒在一个刚从昏睡中苏醒的沈知行身上。
秦砡直直站起,四角塑料凳被腿弯顶得往后一撤,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刺啦声,差点倒在地上。
“等等——等等!”
沈知行见秦砡绷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急忙下地跑去拦,拉着秦砡的胳膊不撒手。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离家出走呢?”
秦砡被她拉停,回眸看了沈知行一眼,脸色更不好了,扭过头又开始用力。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跟你谈条件就是了。”
沈知行看秦砡这个架势,自己不低头怕是没得商量。
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小孩怎么一点委屈也受不得?这恋爱还没谈上呢,有这么追人的吗?好的时候那么好,差的时候,脾气倔得像尥蹶子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