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看可以回避。”陈君颢面带微笑,故意把姜乃往自己身上带,“有本事自己去谈一个。”
“靠!”陈君怡气得直跺脚,“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傻仔颢你忘恩负义!”
陈君颢理都不理,揽着姜乃就走:“走吧老婆,妈叫我们进场了。”
姜乃还没回过神就被带着走,只听见陈君怡在后边气急败坏地追上来:
“可恶的小情侣!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演出还未开始,观众席就已经几乎坐得满满当当。
舞台上的大型乐器整齐排列,深色的木地板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姜乃跟着长辈们走,陈君颢果然从一上楼就一直缩在他身后,不时还左右张望,也不知道是在提防着什么。
阿公和阿婆已经落了座,阿公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双手搭着肚子,正半眯着眼假寐。
阿婆一瞧见姜乃就笑着招手:“来,乃仔坐过来。”
特别VIP席在正中央A区的前三排,姜乃应声过去,拿过坐席上的节目单,刚坐下就被宽阔的视野震撼到了。
整个舞台尽收眼底,正后方那台管风琴磅礴大气,恐怕一会儿乐手上台,连指尖如何在琴弦上翻飞的细节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乃仔今日好靓嘞,”阿婆乐呵呵地抚着姜乃的手,“就坐这里陪阿婆看。”
“好。”姜乃乖巧应着,余光里陈君颢猫着腰溜到他身边坐下,还警惕地往舞台左侧的门口瞄了眼。
“怎么样,位置不错吧?”陈君颢往软座里窝了窝,歪着脑袋凑到他耳边。
“嗯。”姜乃点点头,好奇打量着四周。
交响乐大厅像个巨大的葡萄园,坐席层叠而上,如同山谷梯田将舞台环绕其间。穹顶挂着形态各异的声乐板,像是随风摇曳的葡萄叶。
这里就是……妈妈曾经来过的地方啊。
金黄色的灯光洒满每一个角落,温柔地映在姜乃眼里,泛起细碎的光。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了?”陈君颢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又坐直些身子,手悄悄钻进他西装下摆,指尖在腰窝上慢慢揉捏。
姜乃摇摇头,往他掌心上靠了靠,没说话。
恰时演出广播响起,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观众席间的说话声也跟着小了,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偶尔的轻咳声。
舞台左侧的门突然打开,乐手们鱼贯而入,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姜乃不自觉挺直了背,鼓掌时眼睛都是亮的。
舞台灯光亮起,小提琴首席起身致意,琴弓轻搭弦上,轻轻拉响。
一呼百应,其他声部的乐器也纷纷奏起,像是唤醒了一群冬眠的动物们。
“这是在……调音?”姜乃小声问。
“嗯,A音。”陈君颢点头,“那位首席大姐以前还打过我的手。”
姜乃眉毛一挑,又听见一旁阿公小声嘀咕:“诶……二提组有个音准差咗啲……”
“那是你乱动人家琴弓,”陈君怡悄咪咪地歪过来插话,“人家一把琴能值一套房!”
“啧。”陈君颢刚要还嘴,舞台侧门又开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踏着掌声,大步走了出来。
陈君颢虎躯一震,直接从座位上滑下去半截。
“你干嘛?”姜乃莫名奇妙。
“节目单节目单!”陈君颢急得直拍他大腿。
姜乃茫然地递过宣传册,只见这人把册子“哗”地一展,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老爷子笑容满面地站上指挥台鞠躬致意,转身前视线好像往这边扫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姜乃错觉。
指挥棒轻轻一扬,弦乐的声音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开来。
乐手们的指尖在琴弦上灵活跳动,音符在空气中轻盈飞舞。
声临其境的感觉和在耳机音响里听的完全不一样。
音乐厅里独特的声场设置,让每一种声音都清晰灵动地传入耳中,仿佛每一个音符就在耳边轻语。
这种迎面而来的畅意,无论是专业的监听音箱,还是精细的动圈耳机,都是远远无法比拟的。
姜乃不自觉往前倾了倾身子,视线一刻也不舍得从舞台上移开。
太美了,无论是流淌的乐声,还是乐手们摇曳的身姿。
金黄的灯光如明媚的耀阳,温柔地包裹着舞台。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小提琴如风似水,单簧管犹如雏鸟轻吟。每一种声音都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仿佛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妈妈口中描绘的记忆画卷,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一秒都不愿错过。
陈君颢见他看得入神,也没打扰,只是轻轻揽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姜乃眼睛还黏在舞台上,身子却乖乖向他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