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能不能好好说一说它们的下落呢?”
“夫人没有说,格里姆肖对此也一个字都没告诉我。但尸体是要下葬的,明天我们总该会知道。我记得和您说过,夫人在海盗洗劫这座镇子时是躲在某一间房子的地窖里,她本来就不应该在伯爵宅邸与我们见面的呀,是谁放她出来的呢?”德兰还在弹奏她的竖琴,“那些在厨房工作的,还有现在在跳舞的女性都是宅邸的仆役,这儿,除了那些曾经的士兵,可没有什么小镇居民。”
“但今晚是值得庆祝的,庆祝就是庆祝,就不要去问那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了。”德兰顿了顿才说,“归根结底,我们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别人不主动告诉我们的事,除了给自身增添麻烦,不会有第二种用处。”
西比尔:“……卡尔斯巴琴小姐,是你先向我勾起这些的疑问的……我也不认为你是那种会毫无缘由跑出来弹竖琴的人。”
德兰:“如果是给您增添麻烦,就算是心理上的困扰,我觉得也不失为一种了不起的乐趣。”
西比尔:“说实话……我有点儿无法理解您的……乐趣。”
“就是我自己也不能称得上有多了解我自己。这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事情,佩德里戈阁下,您不需要理解或者不理解,您只需要知道我是这样具有恶趣味的人,然后,要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就像我也不能理解的那些一样……”德兰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目光一转,“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情,这种我们看起来有些不合情理的结果,也正是里迪镇能够持续到今天还不被废弃的原因吧!”
“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德兰的目光落在那不住发出哔剥声响的篝火,笑了笑说,“上帝之所以把眼睛安在我们前面,是想要我们的眼光都是往前看的,而不是往后看。”
第31章茱莉和茱莉亚
伯爵夫人跳的很好,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的舞伴在这方面就完全失了色,也许是过于紧张损耗了他的注意力,如果说伯爵夫人那身体灵活的旋转和双腿轻松的跳跃能够轻易吸引他人的视线,那么格里姆肖就只是在转圈和不停地踮脚和脚跟着地,似乎在转圈和跺脚的同时固定住肩膀或弯曲手臂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伯爵夫人在跳舞的间隙没忘了朝德兰挥手,让德兰演奏的更快些。这样,伯爵夫人茱莉亚·桑多瓦尔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就像是一只被不住抽打的陀螺,几乎要转出那双脚所停留的地面,要飞了起来……最后,她将舞伴带到了初始的那篝火一旁,面带微笑低下露出一层薄汗的额头,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和笑声中,两手捏住裙子,单足引向斜后侧,另一侧的膝盖微曲,行了一个女士专用的屈膝礼。就这样跳完了最后一个舞步。
按照一般的情况,最后都是以男士把右手横在胸前以鞠躬礼结束的。
茱莉亚微微喘气,胸脯微微起伏,她一边用麻纱手绢擦汗,一边说:“我们过去都是这么跳的。格里姆肖先生。”
格里姆肖自然知道这个‘我们’的范围,他面色立即惨白起来。
“圆舞就得像您和伯爵那般跳!”格里姆肖一句话说完就费力地喘起了气,整个人也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脊背弯了下去。
正在西比尔思索着德兰那句话的意思时,伯爵夫人邀请西比尔去房间一叙:夫人精湛的舞技劝退了后续所有想要邀请的人,胜者不能久留,她也便回房间去了。
这次茱莉亚是真的有什么事。只让西比尔一个人进来,连德兰也不让。接到邀请时,西比尔还直纳闷,她不会丰查利亚语,没有德兰在其中充当翻译,茱莉亚又能和她说些什么呢?而德兰对此也不表示任何意见,毕竟于她而言,茱莉亚不在,场上可没有替换的乐师,这一个调子的圆舞曲,她还得继续弹下去。
伯爵夫人的房间一半明一半暗,只是在一座神龛前点着两盏长明灯,这里早被海盗们搜刮过一遍,房间里的各式小衣柜、柜橱和桌椅差不多都被砍了个稀巴烂,在屏风后面的高脚床,上面白色的枕头被砍出了一床的白色羽毛。
对话的桌椅都是不成套的。
不等西比尔在高背深座的椅子中坐安稳,茱莉亚便语出惊人:“我出生在波尔维奥瓦特,是一个小子爵的女儿。”
使用的是迪特马尔语,还是非常纯正的波尔维奥瓦特口音。
“汉斯·诺伊恩堡,这是我父亲的名和姓,他在您父亲的父亲,佩德里戈阁下,也就是您爷爷手下当过兵,作为一名骠骑兵上尉,出征过许多地方,不过他死的早,我们家随之也因为一场官司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最后不得不退出波尔维奥瓦特的社交界,返回切尔松……那是处于贝尔佐克西北方的一个小城,乡下地方,我就是在那里被卡弗兰的海盗掳过来的……我是一个奴隶,若要说和一般牲畜‘商品’的区别在哪,大约是我的运气还不错,在里迪镇的奴隶拍卖会,第一次就被伯爵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