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办公室主任吩咐这件事的时候,看那家伙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平时肯定是喝咖啡的‘大户人家’。
西比尔一直沉浸在这种隐秘的开心当中,完全忘记了德兰和那位朵拉·奥兰治小姐的事。啊,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德兰难道会连那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吗?
在大概拟定了公爵和伯爵的人选后,西比尔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件差事已经干好了大半,也恰在这时候德兰走了进来。
她的办公室门一般情况下都是常开,而不一般情况下,都是德兰过来了。如她所想的那样,德兰一进来就带上了门,动作娴熟的仿佛小偷进入某个富人的家里。
一看到德兰手上的那叠文件,西比尔就知道自己的工作又增加了,不过无所谓,今天干不完那就明天干,反正每天都会有新工作,工作总是干不完,她又不可能加班。
这种认知转瞬即逝。
她闻到了什么?闭上眼睛然后深呼吸。当闻到因为德兰而被带入办公室,又因为办公室门被关上而沉淀下来的强烈的属于别的女人身上气息时,她感觉嗅觉上皮的细小纤毛都兴奋起来了,哦,细胞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来着?
她首先闻到的是朵拉·奥兰治身上油脂和汗液的气味,接着是熊脂混合蜂蜜和青蒿油的发油味道,以及用各种或甜或苦的橙花融合在一起、混合用橙花树皮提炼出来的植物油、蒸馏得出的香水味。接着便是大量用来化妆的丁香枝、绿矾溶液、滑石粉和紫草根各自的味道……嗯,还有什么?土鳖虫粉末和白蜡……这是最新的胭脂膏成分。
德兰的嘴唇的确比之前自己离开时红多了,那应该不是被她揉红的。她能够十分确信这一点。以她多年混在女人堆里的经验。
“怎么了?”一进来就看到西比尔闭上眼睛不说话,德兰不由得疑惑起来。
西比尔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在一片黑暗中向后倒去,背靠着椅背:“这是个人的一点小小癖好。”
“癖好?”
“我在闻空气的气味。”
“因为下雨了吗?”德兰看了眼玻璃窗,上面已经有些雨滴的痕迹了,“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吧,这些文件……”
看起来德兰还没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要解释一下,哪怕只是对先前和朵拉·奥兰治谈话的说明……西比尔很罕见地打断道:“我在努力培养自己的政治觉悟。”
“政治觉悟?”德兰更加疑惑了,在政治上,她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谈的吗?
“你的政治嗅觉没有我发达,这不能怪你,但属于敌人的恶臭味是无可争辩的,那气味正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然后西比尔右手放在左胳膊上,意图辩解,“我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罢了。”
德兰皱了皱鼻子,但她什么也没闻到。
这就是所谓的上厕所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排泄物有多臭。
西比尔继续提示道:“我在想杀死一个皇帝对于国家的影响。这个代价是否是我能够承受得起的……”
德兰没有在这方面迟钝多久,她终于发现了西比尔话语与行为两者之间的诸多不协调之处:“你是指奥兰治小姐的味道?”
“哦?不叫老师了?”西比尔微微歪着脑袋问道。
西比尔这个反应一下子告诉德兰:她猜对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心中并没有那种:西比尔是在为我吃醋。那种爽快感。因为这种事如果没有处理好,很有可能和大家常说的‘精神出轨’划上等号。
“我是被强吻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去掉前因后果的讲述,德兰很直截了当地说。
西比尔睁开眼,又深呼吸了一次:“我在闻空气的气味,一种蕴含谎言的气味。你说你是被强吻的,谁能够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做到这一点?除非说一开始你就是采取的默许态度。”
好吧,用这种回答推卸责任很不明智。
德兰换了一种语气,变得相当诚恳:“我的意思是,她无视我的意愿这么做,我就能够说服自己和她彻底地一刀两断。我没有做任何出格的,能够被称作是对不起你的事,这你都可以放心。”
但这引来的是西比尔情绪上的一阵狂风暴雨:“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向来都是讲究实用和效率的人。其实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你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属于我的,我的……她无视你的意愿,你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我……”德兰一张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但她能够感觉到最难过的关头已经捱过去了,西比尔虽然认为她的做法不合适,但并没有否定这种做法的实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