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给一个女人、一个淑女的礼物?”奈凯尔夫人这时候仍是惊魂未定,“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男人的天生义务不该是保护他的女人不受伤害吗?让一个女人直面危险,那算是什么男人?难道我们国家的情况已经危急到需要女性保卫国家才能得以缓解吗?什么叫淑女?那种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样子?和一群身上都是马粪和马尿的男人混在一起的样子?还是说让女人干男人该干的活,完全失去女性应有的美丽的样子?男人们应该做什么?女人们该做什么?我想我们这个督政完全没搞清楚。亨利九世国王虽然很不靠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女人们去学习那些粗鲁男人的东西。我虽然很讨厌芭芭莎,但是她有一句话我是很赞同的,我们女人除了无条件的爱情之外,没有第二种信仰。噢,天啊,我说的无条件的爱情里面可不包括眼泪之外的东西……”
抱怨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奈凯尔夫人才神情黯然地对西比尔说:“能这么干吗?您就评评理。”
此外,潘德森还邀请了好一些名望很高的无派别议员来参加他的午餐和晚餐,就西比尔的体验,感觉不怎么好。
这些人并不将受邀视作是一种荣誉,而认为这是一种负担。他们既然是无派别的,自然就不想有任何可能被打上某一派的烙印。
而这时候,再次从布里亚鲁里亚王国传来的消息代表的不是胜利,而是灾难。是的,是灾难,都不能说是失败。
在布里亚鲁里亚王国的穆里贝拉,进攻这里的军队染上了他们的瘟疫,这种疾病致死率高达92%,只要身上出现征兆,几乎就等于被判死刑。
西比尔手上的报告说的很详细:患者起先会全身浮肿,肿胀部位刺破后流脓不止,难以缝合。不到二十四小时,患者的身体和牙齿都会变成黑色,直至高烧身亡。
这是鼠疫。
在南大陆,这是最流行的一种瘟疫。在迪特马尔历史上,也曾是。
穆里贝拉地区被军队封锁,距离穆里贝拉不远的雷泰拉城被德兰改建成了传染病医院,德兰陪同医生一起来到病人的床前,亲自监督药品的发放工作,西比尔听来给她送信,也是按她所说派回来的军官辛克莱·迪尔蒂比说:“我和司令一起探视过医院,那家医院门口就躺着一个瘟疫患者,太夸张了,他就直接将他抱走了。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个可怜的病号衣服上全都是白沫和让人感觉恶心的黄白色脓水。”
西比尔知道,身为司令官,德兰有义务给传染了瘟疫的士兵以信心,让他们振作起来,如果是她,可能也会是德兰一样的行为,但是在展开信,看到德兰在信中说自己也感染了鼠疫,但是很快康复的时候,她的眉头没来由地拧成了一团,连带着一颗心也拧巴了起来,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德兰还在信中洋洋洒洒地写自己对于鼠疫的看法,除却造成鼠疫的原因,她认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语气一派乐观,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会有的笔触。
但这就是德兰。
不过在信件的第二页,德兰的语气就变了:每一次取得胜利时我都情不自禁想要致信给您,尽管这么做只是在老话重提,在罗曼时我几乎天天写,也不见得您能够多回我几封,说多了还要担心这可能会让您对我感到厌烦,虽然像您这样的人,绝不至于说出那样失礼的话。但现在,老实说,我有些患得患失,您会对我感到失望吗?我说了我会赢的,但是这场灾难会耽误我好几周,它的后果会严重影响我之后的计划,我或许没办法信守承诺……又死了好几个军官,他们是从罗曼的第一场战斗就在我的服役名单的人,我感到十分难过,我最亲爱的,我写这些不是想要从您这里乞求同情,也不想和您分享我的痛苦,我的痛苦只属于我,正如您的痛苦只属于您,我想说的是,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这一切牺牲都必须值得。
德兰不会故意打败仗,但这次败仗的结果肉眼可见地影响了迪特马尔的政局。
五百人院选举日迫近,但是没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针对督政府的不信任提案投机交易甚是兴隆:对于保王党人来说,即使保王党人成功当选了主席,也还要在下一次选举中才能重新选举督政,那至少要到7月份,变数太大,如果能够先让潘德森下台,7月份的重新选举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布鲁图这些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而对于跃跃欲试的布鲁图等人来说,能够尽早通过对督政府的不信任案,他们才有可能上台,他们更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