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西比尔没想到潘德森能够直接在会议上问及埃蒂安,西比尔对那时埃蒂安的表情,有着鲜明的印象。
让人觉得辛酸。
明明以往埃蒂安绝对是附和潘德森仅次于她积极的那个。
这件事类比起来,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一个学校里,奖学金评审员不是教师而是学生,而这个学生也有参与奖学金评审的资格。哪怕那个学生本身的名声是公正无私的,其他或评上或没评上的学生也一定会对他参与此事所起到的作用耿耿于怀,并且,如果想要保住自己公正无私的名声,他就绝不能让自己评上奖学金。
西比尔本以为埃蒂安至多会避而不答,但没想到埃蒂安竟然会就此推波助澜,他是这么回应的:“督政官公民,没必要制定和之前框架方针类似的东西,只依据预算公约的形式要求概算就可以了,只要出示一张大小为21cm*30cm大小的纸,那就够了。我们只要在一周内收到,月底前一定能够编制。我在这里保证。”
那代表辛酸的表情一闪而过,到这段话说完最后一个句号时,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够体会到那种信心。
西比尔坐的离潘德森不算很远,在听到埃蒂安这么说后,她感觉潘德森从4月份以来的那种焦虑一下子消失,仿佛肩上的担子放下了,露出那种安然的表情。
潘德森非常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埃蒂安的建议,可是,预算权是属于督政们的权力,并非是属于财政部的。
奖学金评审员不是教师而是学生,损害的不仅仅是那个参与评审的学生的,同样也损害了教师以及奖学金本身。
潘德森对后来表示疑问的督政拉菲奇说:“依我所见,根据预算公约编制的预算会是认真完成的预算编制,埃蒂安很可靠,在迪特马尔银行的问题上,我就充分信任他,国家的整体利益会高于财政部,我相信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要说什么交由财政部编制,督政的主导权将不复存在,我认为完全不是这样。”
由这句话,西比尔差点认为潘德森一直以来让她背黑锅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他相信她。
还是说,潘德森的本性就是如此:事情做好了,是他指导有方,事情没做好,那就是你办事不力。他自己绝对是不会有错的。
应该说有什么样的督政官,就有什么样的督政府。
潘德森的制定的预算公约要求财政赤字控制在国内生产总值的3%以下,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0%以下,中期达到预算平衡。
然后,埃蒂安以此呈现出来的概算又成了什么样呢?31个部门对于来年的预算要求全部被接受,细节深入到了孩童补贴和个别公民的贫困补助上,只是半年的预算,总额就达到了空前的105亿迪特。
可能是有之前发行的85亿纸币的经历在前,这个数字竟然没有引起潘德森太多注意。起到阻止作用的是议会,五百人院先行拒绝讨论这个预算案。
金钱是命门,议会议员们的薪水很高,但是还不够高,迫于臣服的人能够臣服一次,就能臣服第二次,在被许诺大赦后,亨利九世等王室成员当初通过大泡沫席卷了几乎整个国家的钱一走了之,这些钱足够收买他们中的许多人。
弑君者都不怕被追究责任,其他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昨天还是革命党,今天就可以是保王党。
在6月份的立法机构选举前,这是一次相当有效的试探:保王党议会中的影响力非常强。
政府各部门的部长们也暗地观察着,一直鉴别元老院和五百人院中究竟是保王党势力更强,还是革命党势力更强,最后那么一看,是在保王党那边呢。
105亿的预算案没有足够支撑的财源,那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进行下去的。保王党拒绝的理由是如此正当,里面还裹挟了不少自以为正直的革命党人。
在这些革命党人看来,和保王党人的立场是另外一码事,首先这个离谱至极的预算案就不可能,也不应该获得通过。
这才是潘德森没想到的:原来占据多数的中派也被分化成了数个派别,不再以他为主导。
到这个阶段,本不应该插手的西比尔进入了潘德森在波尔维奥瓦特的督政官官邸,在潘德森还没从楼梯走下来时,她就说:“这与其说是所有部长们的要求,不如说是我个人的要求……”
西比尔从收集到的各部门陈情书中提炼出意见,以此为基础,给潘德森带来了有优先顺序的预算案。
在这份预算案中,废除了针对赫塔利安地区的禁运令,给予罗曼共和国和斯□□共和国最惠国待遇,农业和工业预算大幅提高……还标示出了可供预算的财政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