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您仍然对兰德·兰恩念念不忘。”恰特罗说,“在波尔维奥瓦特的大家都在歌功颂德,不仅歌颂……还歌颂他。如果不是泯灭了良心向同胞开炮,他是不会有这样的前途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推脱!”说着恰特罗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谈话停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军官清了清嗓子,大胆地打破了沉默:“外交部长公民,您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内防军检阅的事?新任的布里亚鲁利亚王国公使的表现真是瞧不起人!”
“哦,哦~”西比尔像身处外交部听取汇报那样听着,“是的,我听到了一些,他在几位督政官面前表现的很不得体。”
“潘德森督政官要他注意看我们诸兵种合成的攻击队形。”年轻军官接着说,“那位公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居然放肆地说,在布里亚鲁利亚王国,这么做的都是笨蛋。潘德森督政官什么都没说。听说在替换的公使到来前,督政府不会和他有任何接触。”
大家都不作声了,因为督政府正在准备对布里亚鲁利亚王国的远征,海上风险太大,谁都不想在这方面表现出不一般的兴趣。
热菜后上了香槟酒。客人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巴蒂斯特夫人表示祝贺。巴蒂斯特小姐也走到了自家母亲面前,但是她实在太紧张了,虽然没把酒洒到彼此身上,但确实影响了巴蒂斯特夫人的心情。
巴蒂斯特夫人平常可能就对巴蒂斯特小姐管教的很严格,当那作为回应的冷淡目光被巴蒂斯特小姐接收到时,这位十四岁的少女由于不堪重负,几乎要泪洒当场,只是还好忍住了。
西比尔注意到巴蒂斯特小姐坐回座位后,那垂的很低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当大家开始喝咖啡的时候,军官们都坐在了一起。
恰特罗很活跃,他谈了自己面对战争时的想法。
他说,罗曼战场的战事已经结束,整个主力就都该放在北方,对付在赫塔利安地区的卡弗兰人只需要集中优势兵力就能取胜,而刚刚签订和约的罗曼王国不会冒着惹怒迪特马尔的风险给卡弗兰人提供军事通行权,新建立的罗曼共和国也能为迪特马尔充当军事缓冲区。
这几乎是内防军司令恰特罗一人的独角戏,所有军官都热烈地附和他,包括巴蒂斯特夫人在内也面带微笑地看着恰特罗,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巴蒂斯特小姐坐在客厅里,听着军官们的闲谈和议论,对听到的东西摸不到任何头绪,那些陌生的军事术语带给她的不是新鲜,而是不适。她只是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是不是让母亲觉得失望,会被客人们瞧不起,她担心在客人们走后母亲对她的惩罚。
她太过投入,甚至没发现讨论时间也像飞一般快过去,当她再度抬起头,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心不在焉时,巴蒂斯特夫人已经走出客厅送恰特罗去了。
客厅里只留下她和西比尔两人,西比尔手里拿着帽子,脸上挂着微笑,走到了她跟前。
在十四岁的索菲看来,西比尔·德·佩德里戈脸上的神气带着自信的同时又很谦恭,他在她身旁的圈椅坐下,一举一动都优雅异常,有些蜷曲的银白色头发在假发套下露了一点出来,碧绿色的双眸带着令人感到亲近的笑意。
他迈着克制又威武的步伐,如果他不是那么英俊的话,如果那张漂亮的脸不足够吸引人的话,那么,作为一个瘸子,那样走路无疑是滑稽且可笑的。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陌生男人独处,但她还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对方身上。索菲·巴蒂斯特曾经见识过王室的美貌,如今这层记忆便被西比尔唤醒。
“可以再坐一会儿吗?”他问,问的显然是索菲,但索菲与其说是通过耳朵听到的,不如说是根据对方嘴唇的动作猜出来的。
“当然可以。”索菲用一只手狠狠地压住另一只手的手背,她觉得自己在说这话时,整个人的声音都在发抖。
西比尔正处于酒足饭饱后的那种魇足状态,精神层面非常愉快。这使得她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笑容的幅度,能够以最细微的力气增添别人对她的好感。
“啊,对了,您可以和夫人坐下好好谈一谈。”西比尔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不及时说清楚,误解很容易会积蓄成矛盾,往后会得不偿失的。”
“您认为我和妈妈之间存在什么误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索菲下意识地否认道。
“因为我对您做了这样的观察:您前不久才满十四岁,还太年轻,夫人是个生性要强的人,不敢想象她对于您的要求。如果说是我将您想的太脆弱,那肯定是我的错。原谅我因为自己的十四岁想到了您,认为您遭遇了和我类似的一切。”西比尔绝口不提先前餐桌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