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兰好像不怎么适应西比尔的这种反应,试图伸手拿开西比尔的手,但是西比尔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德兰那只试图伸过来的那只手的手腕,拇指就落在动脉血管上。
西比尔的身体很柔弱,不管是谁都会这么认为,但是她就这么一握,好像就握住了德兰的整颗心脏,一如之前在里迪镇,西比尔认为自己的心脏是被德兰掌握的那个瞬间一样。
她们好像坐在什么建筑物的屋顶上。
先是树叶沙沙作响。
然后,下雨了。
在最后的时候,德兰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战栗感,那无疑是一种兴奋,但和以往经历的都不一样。
……已然认为自己取得胜利的西比尔在发觉对方的身体变得僵硬的时候已经收回双手,低下头,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你们不是一定会输掉,而是会屈服,为了一点点糖和面包,心甘情愿去舔迪特马尔人的鞋子……】
【我们战斗,我们杀敌,都是为了谁?是为了我们自己吗?小笨蛋们,都是为了你们这一代啊!】
【为了让你们有尊严!】
……感觉着舌尖有些许足够回忆的甜味,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西比尔认为这本书写的还不错。
第65章谈情说爱
德兰·卡尔斯巴琴非常清楚那种陌生的战栗感意味着什么,她的性意识觉醒的非常早,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她就明白那种夜晚回到卧室不怎么安分的精力意味着什么。
处理这种精力过剩,她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制力,这没什么好说的,另一种则是站在床上,用两条腿夹着枕头,想象着自己是在骑马,在上马术课的时候,她经常会直到筋疲力尽才罢休。
在丰查利亚群岛,这是一种非常令人感到羞耻的情绪,父母会说这是魔鬼的诱惑,会引人堕落,让孩子们把这类情绪快快忘掉,以后也不要提起。但在迪特马尔的波尔维奥瓦特,开放的风气正在这片土地上蔓延,人们对此从来不遮也不掩,对于某些急于嫁娶的人们来说,这反而是好事:这说明孩子们已经成熟,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季节了。
波尔维奥瓦特的贵族们表面上对此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德兰非常清楚,只是透过曼蒂亚瓦森女子学校的冰山一角看到的,她就知道那些家伙们平时在私底下玩的有多疯。
女子学校的仆役和教师加起来有学生的十倍还多,这些人都出身于良好的人家,受过一定的教育,尤其是教师们,经常是好几门学科的专家,会写诗,会跳芭蕾舞,射击大多也不错,而且《新爱洛依丝》流行于迪特马尔各个阶层,女学生们非常爱读这类书,总是将师生恋的对象想象成圣普乐那样的人物,这样,她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学校享受一段浪漫的爱情,然后在毕业之后嫁给自己的结婚对象,顺便再和以前的情人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情人’这个词在迪特马尔的历史上从来不含什么贬义,在国王的家庭里,情妇的位置实际上等同于王后之下的‘副后’。如果国王瞧中了自己的妻子,那位做丈夫的男人会比谁都乐意向国王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是我的妻子,兴许我应该这么和您说,我是**的丈夫。”
换在别的国家不可想象:只有在迪特马尔,丈夫以及妻子的情人能够和平地出现在同一场葬礼上。
这是一种补偿:婚姻是一种地位和财产的保证,除此之外,不意味着任何其他的东西。也从来不意味着任何其他的东西。
在德兰看来,就这一点上,安德鲁·卡尔斯巴琴的确是不愧于真正的迪特马尔人这一名号。
德兰的初恋是在十三岁那一年的春天,她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眉来眼去过一段很短的时间。
那种缘由有些奇怪,但就是那样:她在学校时总是被嘲笑,也总是被孤立,但是就是有人好这一口,喜欢保护弱小,喜欢拯救别人。久而久之,那人就问她:“你爱我吗?”她的回答是:“我爱我自己。”
她只为自己,她自己!
那时候她已经在筹备从凯瑟琳·莫尔夫人家离开的事情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感兴趣。但那人却是以一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不爱我’的被抛弃的表情离开了。
可是没有谁抛弃了谁,不是吗?
德兰就是那样遇上她的。被告白的话全都被听到了。
她比德兰大十岁,认识那位来代课的青年女教师,在去过展示尸体的胜利广场后,为了不在上班的时候哭出来,每天早上都会吃两片鸦片酊,德兰陪她做了很多疯狂的事,就差没有一起从学校最高的钟楼上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