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迪特马尔人的脸色沉下来,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颤抖起来,两道皱纹极为深刻地刻在了他的眼角。接待室的门开了,门口出现了西比尔。这个迪特马尔人像是躲避什么危险一样,弯下身子,像是煮熟的虾米那样躬着身子往后跳了好几步,然后才对着西比尔说:“您看到的是要死但是没有死成的大副梅特兰。”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整个声调都变了。
站在接待室门口的西比尔的脸只维持了一瞬间的笑意,她恭敬地低下头,闭了闭眼睛,然后才抬起头说:“几天没见,您老太多了。”她请梅特兰先进去,最后进去的德兰随手关上了门。
先前流传的关于国王号被碎骨萨拉德袭击,船上所有人都被海盗杀光的消息,原来不全是假的。
半个小时后,前厅的副官们就奉命到卡尔斯巴肯的各个方面去传达命令,说明共和国已经在海上和外国干涉军交战,至今尚在待命的群岛军队很快也要和敌军交火。
第47章什么都不知道
巴伯·博蒙特是营部参谋尉官里少有的几个非常关注战事总进程的军官中的一个。他一听说总督府发生的事情以及知道国王号那不幸的详细情况后,就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卡尔斯巴肯事实上的囚徒,明白了国民自卫军的处境非常困难,清楚地想象出了假若还与安德鲁公爵为敌,那么等待卡尔斯巴肯的将会是什么,他自己应当在这两者中起什么样的作用。
当他想到过于自信的尼多洛总督已经死亡以及不久后他可能就会看到和参加在保卫修道院后国民自卫军与正规军之间发生的又一次冲突,就情不自禁地感到激动和兴奋。
但是,他知道国民自卫军和正规军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体现在军事装备上,还体现在军事战术上:真正的迪特马尔式线式队形须要成年累月的练习才能掌握,卡尔斯巴肯本身的四个国民自卫军步兵营是去年才新招的,几乎是由志愿兵组成的国民自卫军第二营并没有学习全套规程的时间,只能以纵队展开机动,缺乏以其他任何方式作战的能力。
他觉得和安德鲁公爵的和平是一种必然的结果,那个佩德里戈难道能够在这种时候以海军覆灭的原因来责难公爵,然后公爵还能乖乖地交出自己手里的军队吗?机会往往只存在于一瞬间。于是,他不得不为将要与昔日的死敌携手感到极度的恼火。
前来传达命令的佩德里戈的副官鞠躬告退。时间已是中午。巴伯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负责文书工作的两个同事,他们像平常一样,一边走路,一边交谈,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您的脸色怎么那么差?”较为年长的那名尉官发现巴伯·博蒙特的脸色非常苍白,便问道。
或许就是巴伯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原因。是将要和安德鲁公爵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应该还有点别的原因。是的,原因就在于前几天的军事会议。
他未能在这次会议上发表自己的意见,营长兰德·兰恩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模糊不清且令人不安。兰德·兰恩想要怎么做?是想要和平,还是想要战争?他不知道。
‘兰德·兰恩难道不能直接向那名佩德里戈说明自己的想法吗?难道那时候说那种话就是让我们不对共和国抱有期望,最好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吗?难道因为历史的一些问题和自己单方面的有那样的猜测就应拿第二营上千人和我的生命去冒险吗?’他想。
‘早一点让共和国的军队上岸,利用军队优势撤换掉公爵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他又想道。
“至少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巴伯回答。
就在巴伯和这两名参谋尉官聊天时,从走廊的另一头朝着他们迎面走来了刚成为连长的波佐·博尔格和那名佩德里戈的护卫队成员,他们这些天都形影不离。
走廊足够宽,这两名参谋尉官完全能够自由通过,而不与波佐等人发生碰撞,但是较为年轻的那名参谋尉官推开他的同伴,以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姿态跑到那名护卫队成员面前用丰查利亚语说:“有人来了!是共和国来平叛的援军……来了!他身上都是血!快闪开,快点让开!”
波佐挡在那名护卫队成员面前,从那名护卫队成员的动作来看,他是想避免麻烦的,还把波佐的肩膀往下按了按,摇了摇头。而这时候,这名年轻的参谋尉官脸上突然露出了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快乐表情,那种表情过分的几近于一种傻笑。
“阁下。”他对着波佐身后的人用丰查利亚语继续说,“我由衷地向您表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