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控制着脾气,将报告单揉成一团,狠狠砸进了垃圾桶。
他一次又一次地追问盛祈霄,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祈霄也总是摇头,说很快就会好。
沈确坐在床边,看着已经沉睡超过24小时的盛祈霄,眼眶胀痛。
窗外明月高悬,屋内的人连呼吸都快消散。
“沈确。”盛祈霄醒了,缓慢眨着眼,“你哭了吗?”
沈确没有立刻回答,一滴滚汤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眼眶中滑落,砸在手背上。
他像是将自己烫到了一般,猛地俯下身,将脸埋在盛祈霄肩头。
浅色的布料很快被浸湿,接着被沈确狠狠咬住,他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盛祈霄,”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混杂着掩盖不住的泣音,“你到底怎么了?”
盛祈霄紧紧盯着他颤抖的脊背,任由他的泪水沾湿自己衣衫,他想抬手,可手臂依旧无力地贴在床面,无法将他真正拥入怀中。
“沈确,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这一次,沈确在他颈间磨蹭了几下,将眼泪都擦干,才抬头望来,眼尾红红的,显得格外脆弱:“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如果你再骗我,我一定不会想你。”
“我本来都想好了,以后你可以和走,我一起生活。你要是还想留在扼云山,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经常回来看看你。”
“而且我原本也没有想要喜欢你,我只是看你好看……”
“盛祈霄,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再瞒着我了。”
沈确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越来越沉。盛祈霄睡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合眼,此时在温暖熟悉的怀抱中,意识很快就变得混沌。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盛祈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盛祈霄也闭着眼,用鼻尖在沈确柔软的发顶,小幅度地眷恋地蹭了蹭。
一只泛着银蓝色光芒的半透明蝴蝶,从他指尖凝聚,越过窗户,不知飞往了何处。
第二天一早,沈确就接到了沈老爷子的电话。
“沈确,你哥他好了。”
“嗯。”沈确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好了就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
“挂了。”
沈确干脆地按熄屏幕,看着脸色苍白到发青的盛祈霄。
盛祈霄又在笑,最近,他似乎很爱笑,似乎要把一辈子的笑容都在这几天用尽。
沈确也跟着笑了一下,鼻头却在发酸,他伸手戳了戳盛祈霄的小梨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几乎瞬间就冷到了心里。
“盛祈霄,你是不是很冷啊?”
盛祈霄摇了摇头,“你亲亲我,就不冷了。”
沈确依言,俯下身,在他同样没什么温度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发出一阵急促的“砰砰”声。
沈确直起身,给盛祈霄掖了掖被子,才转身出了门。
客厅里站着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颗狄。
他看上去比盛祈霄还要憔悴,眼下乌黑一片,一见到沈确就抛下一记重锤:“他疯了!他根本没有解除和血藤的联系!”
沈确立马瞪大了眼:“怎么可能!他不是说已经解了吗?”
颗狄摇头:“没有,根本没有……仪式才到一半,就被那些老不死的逼出来了。原本的计划,是将你安稳送走,等他好一些再继续……”
沈确一把揪住他衣领,“那你为什么现在下才来?都他妈过去半个月了!要是身体差点的早他妈死了。”
“是啊!我们几个带着好些人到处找你,到处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咋回事,那么大动静,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刚子在一旁义愤填膺。
颗狄欲言又止,只是干巴巴地解释,“放心吧,他死不了……但是得尽快回去。”
两人推开房门,盛祈霄不像往常一样躺着,而是支起身子半靠在床头。
沈确看着他:“你又骗我。”
“沈确,你生气了吗?我只是想,再多看你几眼。”盛祈霄低垂着眉眼,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确别开眼不看他,转身就走。
守在门口的刚子给他递了纸,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泪,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从哪儿来的给他送回哪儿去啊。”
房间内,颗狄站在床边,见沈确走远了才敢开口:“你作死,还连累我被骂!”
“他还质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没你的允许,我敢出来吗!”颗狄委屈得不行,也只敢小声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