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了吗?到底要不要离婚?”
何婉若更是恍惚。
靳意竹怎么能叫她的名字呢?这是不把她当成妈妈了吗?
何婉若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在靳意竹咄咄逼人的目光里败下阵来,泫然欲泣:
“我还没想好……”
她和靳盛华提过这件事,但靳盛华第一反应是拒绝。
结婚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看见了靳盛华暴怒的模样,跟她想象中的翩翩君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靳盛华将餐桌上的碗碟砸在地上,浑身上下笼罩着低沉气压,餐厅里站着一排佣人,但是没有人敢抬头,怕被卷进了这场风暴。
何婉若坐在靳盛华的对面,看着跟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觉得他好陌生。
她想,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事情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哪里出了错呢?不是说好要爱我一生一世的吗?
“还没想好啊?我还以为你是想好了,才坐在这里的。”
靳意竹随手拎起桌面上的笔,在指尖转了转,上次律师签字的钢笔,居然还留在这里,靳意竹心里忽然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惆怅,将它收入手袋,又看向何婉若。
“好好考虑一下吧,你要是离婚了,就继续住在这里,你要是还继续过,就跟你老公一起搬出去。”
“意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婉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凄惶问道:
“你不把我当妈妈了吗?你要赶我走吗?”
“没,就是因为我把你当妈妈,我才劝你离婚,再怎么说,我们母女一场,你生我也不容易。”
靳意竹叹了一口气,微笑道:
“我要赶走的另有其人。”
她考虑一秒,将刚收进包里的钢笔拿出来,推到何婉若的面前,说:“送你了,到时候签字可以用。”
说罢,靳意竹走出书房,顺手叫了个家政工上来,叫他把门锁给卸了,省得何婉若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给别人添麻烦。
她走到客厅,站在正中央,向三楼看去。
果然,靳盛华正站在那里,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靳意竹停下脚步,问:“靳盛华,昨天的董事会议,为什么不出席?”
她是笑着说的,仿佛只是询问天气一般,声音轻快,听不出一点烦恼。
靳盛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这一个两个的,都来跟他作对!
女儿也就算了,长大了翅膀硬了,继承了她外公的遗产,在董事会上越过了他去,这也没什么,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也是他的造化,等到她以后在集团里遇到问题,难道还能不来问他?他这个当爹的,才是她最好的老师。
至于老婆,他就不明白了,活到这把岁数,忽然要离婚?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婉若要跟他离婚?这婚要是离了,他以后在狮心集团还有说话的份?手上的那点股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靳意竹稀释到近似于无……
“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太忙了,昨天没顾得上去。”
靳盛华挤出一张笑脸,压着脾气,温和的说:
“昨天开会还顺利吗?”
“你们没过来,开会顺利多了。”
靳意竹微微一笑,这两年,靳盛华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跟他说事业,他跟你讲感情,你跟他说感情,他跟你讲事业,从她回了总部第一天,靳盛华没有一天不是在给她找气受。
现在股权发生了变动,他倒是知道要好好说话了?这人要是一直在她面前摆亲爹架子,她倒是还能高看他一眼。
“既然家里忙,你们就好好商量吧,我不打扰了。”
离婚这种事,她管不了她妈。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婉若就算是个泥人儿,也该有三分气性。
靳意竹说完了事情,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多待一秒钟。
虽然这也是她长大的地方,但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出了别墅,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等Mary过来接她。
乱七八糟的事情退出她的脑海,魏舒榆的影子又浮上来,宛若一个虚幻的梦境,拥抱过她困窘的心。
靳意竹想,还好,还好还有魏舒榆。
如果没有魏舒榆,她要去哪里?
树叶的阴影里,靳意竹想起她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也是在一片树影里,问魏舒榆,你能不能永远站在我身边?
魏舒榆的回答是什么?她记得,魏舒榆说,只要她需要的时候,她会一直站在她这一边。
或许,她想要的就是这个。
无条件的支持,永远的依赖,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她这一边的人。
魏舒榆……
靳意竹看着树的影子,是不是想要这个,她才想将魏舒榆永远锁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