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意竹抿住唇,后面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张璀晚难产,抢救三天无果,最终去世。
“那天晚上,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说不奢求我当孩子的干妈了,只希望我以后也能照顾婉若,不管婉若想去做什么,都要我支持。”
汪千淳咬着牙,看向靳意竹,说:
“她把她手里的股份给了我,要我在狮心保你们一世平安。”
顿时,靳意竹说不出话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狮心作为家族企业,汪千淳一个外人,持股竟然与何天和不相上下!
那原本就是属于张璀晚的东西。
张璀晚和何天和是真正的强强联合,两家变成一家,让狮心一跃飞升,而这一切,本来就不只属于何天和。
“汪奶奶……”
靳意竹低下头,感觉自己的眼底有点涩。
“我姥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原来曾经有一个人,隔着遥远的时空,给过她最温柔的亲情。
而现在,她面前有一个人,固守着只属于自己的故事,一定要把那个人的东西,全都抢回来。
“她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汪千淳只说了这一句,再抬起眼时,眼神已恢复最初的清醒,说:
“靳意竹,我会在董事会保住你,等你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会把手上的股份过给你。”
她看向紧闭的病房门,冷笑了一声:“到时候,你就能跟何天和平起平坐,至于你那个狼子野心的爹……”
“把他踢出去,再把你外公手上的股份过回来。”
汪千淳的声音又冷又硬,说:
“我要拿完整的狮心,给张璀晚做纪念。”
第70章
袒露自己的目的后,汪千淳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盯着靳意竹:“意竹,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她抓紧了扶手,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指泛了白,浑身上下笼罩着阴云。
到了这一刻,汪千淳不得不承认,即使跨越了大半个世纪,她仍旧没能从那一天走出来。
无论她怎么骗自己,要自己忘了这一切,不要去恨,更不要去怨,都于事无补。
就算她不想承认,她还是在恨,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恨把她们裹挟的所谓“幸福”的谎言。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汪千淳冷静下来,拍了拍靳意竹的手背,说:
“毕竟,那是你的爸爸,也是你的外公,是你的亲人,要你做决定不容易。”
“没什么不容易的。”
靳意竹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愿意跟您合作。”
汪千淳诧异的挑眉:“你不犹豫一下?这样做会毁了你爸爸。”
“我没有什么好犹豫的,”靳意竹勾起唇角,“他也没管过我的死活啊。”
他的人生是人生,难道我的人生就不重要了吗?
靳意竹的笑意很冷:“汪奶奶,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去做。之前你说的方案,我今天思考一下,争取明天或者后天给你。”
汪千淳看着她,忽然欣慰的笑了。
“现在的孩子……”汪千淳喃喃自语,“真是比我们那时候果断多了。”
休息室里没开灯,只有天花板上的感应灯偶尔闪一下,光线不稳,墙纸是偏灰的米白,窗户关着,玻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空气里有一股医院常见的消毒水味道,还有点陈旧的塑料味。
短暂的沉默,房间里安静得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没有人在笑,但气氛却没那么冷了,好像某种说不清的东西被接住了,情绪落地的瞬间,似乎连光线都变得更为温柔。
谈完正事,汪千淳跟靳意竹又寒暄几句,看着时间差不多,站起来准备回家。
靳意竹跟她走出休息室,问:“您要不要再等等?会诊应该快结束了。”
她快步走到病房区门口,问门口的小护士:“里面有消息吗?”
小护士的工作就是沟通交流病人情况,刚刚进去看过两回,现在听见靳意竹问,摇摇头,说:
“情况比较复杂,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左右,会诊才会结束。”
靳意竹将目光转向汪千淳。
汪千淳笑笑:“我就不等你,你外公其实也并不想见到我。”
靳意竹默然。
知道了汪千淳和张璀晚的真实关系后,她当然不会再觉得,汪千淳是外公的挚友。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挚友,甚至称得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是张璀晚用自己的命和股权,硬是将汪千淳和狮心绑在了一起。
“我送您下楼。”
靳意竹按了电梯,送汪千淳一路下楼。
她的车停在医院门口,是一辆保时捷911,黑漆车身,流畅复古的式样,和汪千淳的气质正好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