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致礼的眼神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似水。
……
“言言,醒醒。”
温言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瞳孔里倒映出上方姐姐柔和的笑意。
“言言,莫尔格勒河。”
不必多言,温言一听便来了精神,拉着姐姐赶紧下了车。
车停的位置是一处断崖制高点,足以俯瞰大片河流光景。
盛夏的风略过草原,莫尔格勒河便醒了。
像是被风揉皱的哈达,它只慵懒地蜿蜒着,将所有行人留下的故事藏入静淌而过的河水。
原来这便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曲水”。
温言觉得惬意极了。
抬头蓝天白云,垂眼碧草河流,转头就是静静站在风中,发丝微扬的温致礼。
温言的视线追着宽广河面上一点缓缓顺流而下的光晕,希望这样的时刻能过得慢一些——慢到足够她数清姐姐睫毛投在脸颊上的阴影,有几根微微颤动着。
“那是敖包,当地用来祈福的。”
站在温言身边的向导突然发话,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石堆,上面缠绕有许多蓝色哈达。
这下温言注意到地面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只用几块石头堆砌而成的小石堆。
她问向导:“我可以自己堆一个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没有哈达给你缠就是了,哈哈。”
温言回过头去看看姐姐,对方对她笑着点点头。
得到了应允,温言便兴致勃勃地寻找起能入自己眼的石头。
她只找了5个扁扁的小石块,堆起一个极小的石堆。
虽然没什么美观可言,但她也要骄傲地叫姐姐来瞧一瞧自己堆的“敖包”才可以。
她刚颇为满意地站起来转过身——一声“姐姐”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温致礼正跟向导交谈甚欢。
其实也只是两个人在正常聊天而已,温言解释不清为何内心瞬间便蓬□□无法忽视的焦躁感。
是因为——是因为姐姐实在笑得太温柔,太真情实意了——不是那种客气得体的笑,是那种她熟悉的,通常只会对自己露出的笑。
为什么,她着对向导,这个认识了才几个小时的男生,笑得这么开心?
她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温言就算在这样复杂的心绪下也移不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好看得让温言觉得眼前美景都只能做她的陪衬。
阳光是流淌的蜜,草原是满溢的绿,而温致礼——她站在那里,已然是一首莫尔格勒河的夏日长歌。
她恬淡的笑意会告诉你,她温柔的眼睛会告诉你。
这里的河水永远年轻,永远清澈,永远在初夏的光芒里闪闪发亮。
就是在这样痴迷与嫉妒缠斗激烈的时刻,温致礼终于看了过来。
先是愣住,然后面上涌上些说不清是茫然还是慌张的表情。
温言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夏日长歌在注视她。
用眼睛,用柔软的河水包裹她,带着些被阳光晒过的暖融融的关心。
于是心里那点卑鄙的火便被轻而易举地浇灭。
温言朝她抿出个有气无力的笑,直直地朝车子公司走去,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故意避开姐姐询问的目光,只轻轻留下一句:“被风吹得有点冷,你们慢慢聊,我去车上坐会儿。”
几乎是温言前脚刚在后排坐稳,温致礼后脚就跟上来了。
她斟酌着自己该从哪儿开始解释——虽然她还没太想清自己这么着急来解释的理由是什么——却见温言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对她扬起个可爱又纯真的笑。
“姐姐,怎么这么快上来啦?”
温致礼大脑有些宕机。
没生气?
“就……来看看你。”
“干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温言反倒调笑她一句。
“我好困噢,再睡一会儿。”
说完,她轻轻阖上了眼,将脑袋靠在车窗上,不再是姐姐的肩膀上。
这下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说出来反倒显得莫名其妙了。
温致礼有些困惑,最终也只能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轻轻说一声:“睡吧。”
……
上午车辆又抵达了额尔古纳湿地,中午在路过的小镇上品尝了草原烤羊排,下午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了,今天的路途足足有三百多公里。
下午6点左右抵达“冷极”根河,大家在当地特色木屋宾馆入住,位置有些偏僻,不过两三公里之外有个小镇子。
因为这里也属于东北地区,晚饭二人在向导的推荐下找了家东北菜馆。
东北菜量大,三人慢慢吞吞吃到八点才开始懒洋洋往回走。
八点多,这里的天空才透出些粉色。
“这里天黑得好晚。”
温致礼状似不经意地跟妹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