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催我。”萨姆嘟哝道,但迪恩伸手拉他的时候他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仍在匕首旁边扭动不止的长虫。
迪恩哼了一声,伸手抓住匕首的柄,然后一脚踩在虫子上,拔出匕首的同时用力碾了碾靴子,接着抬起来看了看,又踩下去,碾、碾、碾,再看一眼,终于满意了。
“好了。”迪恩一边说一边从萨姆手里接过枪,“我们踩着桌子过去,看见对面的门了吗?车库就在那里,然后我们能从车库进入配电室。”
“水淹成、淹成这样,”萨姆吃力地说道,“配电室就算有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可能也不顶用了。”
“我们总得确认一下。”迪恩深吸一口气,然后看了我一眼,“我打头,你断后,看好萨姆别让他掉进水里了。”
我点了点头。
萨姆看上去想反驳,但又没有多余的精力。迪恩已经跳了出去,一大步就跨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他的眼睛紧盯着旁边的水面,手指从未离开过扳机。
餐厅里的桌子很多,足够我们一路跳到对面。但最后一张桌子离那张紧闭的门还有一段距离。
“我去!”我说道,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努力不去想刚才见过的大虫子和小虫子。
“小心点!”迪恩在桌子上半蹲下来,持枪警戒。
我踩着水走到门口,把手伸入水下,抓住球形门把手,使劲拧了拧。
门被锁住了,该死。
我后退几步,抬脚狠狠踹在门框上,但水流消减了这一脚的大部分力道。该死、该死、该死。
“怎么回事?”迪恩问道,“门锁上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他一眼,“我来把门撞开,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说完转过身,伸手推了推门,跟着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门连动都不动。
“乐乐。”迪恩叫了我一声,跟着就是他跳进水里的声音,“退后,上去,枪拿好。”
我转过身,手里就被塞进那把带着迪恩体温的左轮。“搞什么,迪恩,”我压低声音,“那东西不攻击我,但它可是会咬你。我可不要拿匕首从你肉里挑虫子!”
“赶紧滚上去,要是那东西露头,你就狠狠打它。”迪恩推了我一把,“我撬门连30秒都用不了,给我点信心。”
我踢蹬着水回到桌子上,靠着萨姆站着。萨姆没再发出之前那种疼痛、吃力的喘息声,但他的身体仍旧轻轻摇摆着。
“眼睛看着水,乐乐。”他轻声提醒我,也许是感觉到了我注视的目光。
我半蹲下来,举枪对着水面。
迪恩已经在门前俯身开始撬锁,他说30秒大概不是吹嘘自己,但我想水流和年久失修铁定会影响到他的正常发挥。
“快点,快点,快点。”迪恩咬牙切齿地说,“愚蠢的破门。”
萨姆蓦地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指向某处水面。我甚至没有看清那地方的情形就跟枪过去,同时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但不全是子弹激起来的,有东西在水面下疯狂扭动,然后朝着反方向逃窜,留下一道缓缓合拢的水波,几乎像是逐渐干涸的粘液一样令人生厌。
“这次总该干掉它了吧。”我喘息着盯着水面,“狗娘养的,怎么都死不了。”
萨姆喃喃说道:“怪物都这样。”
然后迪恩终于敲开了门,然后被开门之后涌出来的水冲得倒退了两步。但那毕竟不是洪水,因此水位都没有怎么变化。
“来吧,”迪恩回头招了招手,“我们越快找到发电机,就能越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里面可没有桌子吧?”我问他,同时担忧地看了一眼萨姆。
“除非他们在车库里吃饭,否则我看是没戏了。”迪恩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等什么,准备在上头过年吗?”
我一言不发地跳下水,举枪对准水下,四处扫视。萨姆也跟着跳了下来,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地看着迪恩。
“来吧。”迪恩招了招手,率先走进车库,“别忘了把门关上。”
我紧跟着萨姆,几乎淹到我胸口的水仿佛变得粘稠起来,肮脏的绿色泡沫漂浮其上,不断被我们分开又聚拢。
也许只是我累了——能源不足的第一征兆——我觉得每一次抬腿都很吃力。因为要注意水下,还要持枪,我不得不把胳膊抬得很高。
车库很大,承重柱把整个车库分割成无数方形区域。迪恩一马当先朝着车库对面跋涉过去。
那些废旧的汽车有的半漂浮在水中,有些沉在我们脚下的淤泥里,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踢上去,在水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什么我们总是和下水道扯上关系?”迪恩在前面问道,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当然,这里是个车库,我知道,但淹了的车库跟下水道也差不了多少了,都臭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