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铺着深红色工业绝缘胶板的地面给人一种血色长河的错觉。这条通道很短,紧跟着便是蜿蜒向上的楼梯。在进入楼梯的拐角处,一具尸体垂头坐在墙边,两腿岔开,仿佛不过是在休息。
这肯定不是污水厂的工人,就算黑色的制服和防弹衣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尸体头上的头盔和手里的枪也点名了一切。
“军队的人?”里昂听起来很怀疑。
迪恩在尸体前蹲下,轻轻从对方手里把冲锋枪拉出来,“更可能是保护伞公司的人。”他看了看弹夹,然后起身把枪递给我,“悠着点,后坐力大着呢。”
“呵,我什么枪没开过。”我哼了一声,拆下弹夹看了一眼,然后装回去,把木质枪托抵在肩上。
“双手持枪。”迪恩还想指点我,“你可别拿着这枪乱扫,容易误伤。”
我不耐烦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但至少没当场演示我知道怎么开火。
“来吧。”迪恩翻了个白眼回敬,“这伙人要么是制造灾难的,要么是灾难后来救场的,不管怎么说,这些可怜的混蛋估计无一生还。”
向上的楼梯间内,全副武装的尸体还有更多,但他们似乎没有变成丧尸,死得相当彻底。
“这地方安静得我都有点不适应了。”迪恩嘀咕着,再次把搜刮来的弹夹交给我,“嘿,有人想吃墨西哥菜吗?我突然想吃墨西哥菜。”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迪恩,“你还能吃得下?”
“我饿了。”迪恩站起来,拍了拍双手,“出去之后,我要在喝得烂醉之前先吃个饱。玉米卷饼听起来不错。”
“我想来份早点。”里昂说,“培根,鸡蛋,吐司。”
我看着这两个男人,摇着头。
上了楼,我们并没进入什么高档的办公区域,这里看来还是蓝领工人的天下,或者地下,无所谓了。简陋的金属衣柜和垃圾箱摆放在房间角落,工业风的桌椅摆在巨大的玻璃窗前,这里还有绿色的塑料盆栽、屏幕还没脑袋大的古董台式机,以及一台巨大的自动贩卖机。
迪恩看了眼贩卖机,叹了口气,然后穿过空荡的房间,径直走向玻璃窗。
“那里。”他指了指外面某个我没看到但显然存在的地方,“从那里可以下到缆车月台。”
这时,我肩上的对讲机——还有其他两人肩上的对讲机,一起响了起来。
“温彻斯特,能收到吗?”托尼问道。
迪恩按下肩上的对讲机按钮,回答:“清晰响亮。什么事啊,斯塔克?打完飞机了?”
“去你妈的,迪恩。顺便一提,你们附近有一些生命迹象在活动。”托尼说,“当然,也有不少非生命迹象在活动,所以祝你们好运咯。”
“生命迹象?”迪恩皱起眉,“你还能看出更多吗?比如他们是谁?”
“别挑战你的运气值,伙计。”托尼说,“但根据他们的移动速度和路径,我猜测他们不是专业人士,而且不是一路的。嘿,看起来你们已经很靠近缆车月台了,但那东西需要身份卡才能启动。我跟你提过这事儿吗?”
迪恩看了我一眼,说:“你梦里跟你自个儿提的吧,斯塔克?身份卡,我上哪儿去找他妈的身份卡?你就不能远程启动那玩意儿吗?”
“尸体上。还有,不,我不能远程启动那玩意儿。”托尼回答,“祝你们好运。斯塔克完毕,退出通讯。”
然后对讲机陷入静默。
迪恩愤愤地骂了一句,单手叉着腰说:“看起来我们有别的任务了。”
“这地方还有别的人。”里昂静静地说,“也许是克莱尔。”他满怀希望地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
“挺好,人多热闹。”迪恩从窗户前走开,推开了旁边通往外面的铁门,“来吧,孩子们,时间紧任务重呐。”
我们跟上去的时候,里昂低声问我:“为什么你的朋友老管别人叫‘孩子’?”
“他老了。”我故意回答。
迪恩头也不回地在肩上给我们比了中指。
外面到处都是生锈的管道,同样有个很大的污水池,不过这次这个蓄得满满的。我们从上方的悬空走廊走过去,下方的水静静的宛如深渊般展开。
左边是条死路,但右边通向岔路口。迪恩选了其中一条,带着我们继续向下,深入幽暗的地下设施。
一声呜咽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凄厉、悠长。
迪恩没停下脚步,但放慢了速度,他一边回头看看一边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的没错,天才。”我嘀咕,“我们还是快走为好。”
“缆车。”里昂突然指了指从斜向下的楼梯扶手一侧露出来的巨大金属铁皮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