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犹豫的这片刻之中,我的脚步也没停下。在追来的丧尸抓住我的肩膀之前,我已经冲进那个曾经是安全屋的小房间,跟着立刻关门、上锁。
然而,如果墙都拦不住暴君的话,门锁更是没戏。
这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敲响了阵阵警钟。我瞥了一眼这小小的房间,然后俯身打开角落的箱子,抬腿钻进去,关好盖子。
“砰!”几乎就在下一秒,门被踹开了。
我把手塞进嘴巴里用力咬住,使劲蜷起身子,在黑漆漆的箱子里缩成一团,等待命运的审判。狭小空间里,呼吸心跳声仿佛被无限放大,然而外界的声音却模模糊糊的。
每一次轻响,听起来都像是暴君正站在箱子外,伸手抓住盖子准备一把掀起。
我憋气憋的头晕眼花,但根本不敢大声呼吸。汗水很快和之前淋湿衣服的雨水交融在一起,使得穿在里面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犹如第二层皮肤。
如果暴君再不离开的话,我就要喘不上气了。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隆隆作响,仿佛一节脱轨的火车车厢在头脑中横冲直撞。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住鼻子控制着呼吸,喉咙里仿佛塞满蒲公英,又痒又热。
当门再次关上的声音响起时,我几乎要哭出来,却仍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暴君还待在屋里,只是为了钓我上钩。
但终于,脚步声开始远去,于是我知道,我暂时脱险了。
我猛地呼出口气,然后是第二口。安全的想法有如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我,我的意识开始滑脱原有的位置,宛如被海浪卷走的贝壳。
我晕了过去,在一只存放警用装备的大箱子里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乐乐?”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该死,她没有反应。”
“她的胳膊……我比较担心的是……”
“是,是的。”
捕捉声音太困难了,尤其是在我如此困倦、如此疲惫的时候。但我希望我听到的是里昂和迪恩的声音。而在半昏迷中,那些声音听起来也确实很像他们两个。
“乐乐?”声音更近了,一只手摸着我的脸,然后摸了摸我的脖子。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迪恩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下。我的身下是已经被体温焐热的床单,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这是之前用过的那张床旁边的那张床。迪恩就坐在床边。他看到我睁眼,严肃的表情仍旧未变,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缓缓晃了晃。
我的眼珠子随着他的手指疲惫地转动着,然后迪恩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活着。”
“废话。”我嘟哝着,努力抬起手,把迪恩的胳膊推开,右手虽然绵软但至少还能运用自如。
然后我伸长胳膊,勾住了迪恩的肩膀。
“哦。”迪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托着我的后背,搂住肩膀把我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俯身轻轻抱了抱我。
“没事了。”迪恩低声说,“我在这儿呢。”
我精疲力竭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嘟哝道:“现在我们可以去找托尼了。”
“是啊,那个混小子。免得你担心他,我可以打包票告诉你,他可好着呢。”迪恩说完揉了揉我的后背,然后松开了我。
“所以,介意我问问萨姆怎么样了吗?”他那双绿眼睛谨慎地看着我。
我扭开脸,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萨姆在哪儿。但我们会找到萨姆的,还有史蒂夫。”
“是啊。”迪恩缓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把你从这里弄出去。斯塔克在想什么?把你扔到这鬼地方来,简直胡闹。”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故作不满。
我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你失联了,他担心你。”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可不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迪恩说着,故意看了眼门外。
我一抬头,看到里昂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正有些尴尬地抱着双臂,靠着门框。外面小厅的灯光洒进来,照出一个光亮的矩形,也在里昂身侧勾出一圈朦胧的光影。
里昂看了眼迪恩,然后看着我,问道:“你还好吗,乐乐?”
我轻轻动了动左手,然后是左臂,感觉虽然酸痛,但已经不如之前那样钻心刺骨了。
“是啊,还好吧,我觉得。”我叹了口气。
“还好,是啊,你这胳膊可是脱臼了。”迪恩翻了个白眼,“不过我给你接回去了,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坏消息是,你的肋骨可能裂了。”
我闻言吃惊地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之前的西装外套和警用防弹衣已经被脱了下来,有人在我的背心下面缠了好几圈绷带,裹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