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我把手伸进嘴里,肯定摸得到。它会看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吗?井盖没那么大,就算看到,那大块头也未必挤得进来。
我心绪纷乱,各种想法像是错乱的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烁着。然后,脚步声重新响起,越来越远。
咚、咚、咚。
一直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我才压低声音喊道:“里昂,你给我下来!”
“上来吧。”里昂像是完全没听出我的火气,“它走了。”说完就抬起井盖,从竖井里爬了出去。
我憋着气爬上去,肩膀疼、脚腕疼、头疼,但至少还活着。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可我总觉得空气里多了一丝火药味和皮革味。
“它从那道门走了。”里昂冲右边两道门中的一道扬了扬下巴,“靠右那道。”
我把手插在口袋里,迪恩的西装松松垮垮挂在我身上。我闷声说道:“我们得找到迪恩。”
“嗯。”里昂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着停车场的铁栅栏门,“我们还得找到门禁卡,才能从这里出去。”
我犹豫了片刻,握紧拳头,然后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门禁卡,”我摊开手掌,让里昂看到我手里的塑料卡片,“是迪恩的,我从他外套口袋里找到的。”
里昂盯着我,良久才说:“我们会找到迪恩的,我是认真的。”顿了顿,他低声说,“谢谢你,乐乐。”
我耸了耸肩,把卡片放回口袋里。
“我们从这里走。”里昂转过身,朝着右边的门走去,“那家伙应该不会走回头路,我们从这里应该可以返回警局。拘留所应该和警局是挨着的。”
我想了想地形,然后明白过来:“我之前从警局一楼转角的楼梯下来过,然后被一道卷闸门给挡住了。”
“我想暴君会为我们开路的。”里昂干巴巴地说道,推开了那扇刷成墨绿色的狭窄铁门。
我又一次听到了狗叫。
“该死。”里昂举起枪,侧头对我低语,“躲在我身后。”
“他妈的地狱恶犬。”我嘀咕道,然后小声问里昂,“你还有子弹?”我自己反正是弹尽粮绝,匕首也丢了,两手空空就像没穿衣服一样缺乏安全感。
里昂头也不回地抽出自己的格斗匕首递给我,继续持枪前进。
走廊里回荡着的狗叫声很沉闷,而且听起来绝对不止一只。尽管密闭空间内的回声十分严重,但我仍能听出来,声音大体是从右侧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向左贴着墙壁,在里昂手电筒的光朝下扫视着前方黑漆漆的走廊。
分叉口的路一左一右,前方的走廊则被密密麻麻的桌椅板凳封死。
里昂没有出声,轻轻伸出两根手指朝右边点了点,然后迅速转弯举枪。我跟在后面,没有急着转身,匕首出于习惯横在身前防御。
这个习惯救了我一命。
下一刻,狗从天而降。
“该死!”我迅速收回左腿侧身躲避,右手抓着匕首顺势胡乱划了一刀,结果刀柄和手背撞在了冷冰冰、毛茸茸、臭烘烘的身体上,那感觉真是无比恶心。
“啪嗒”一声,已经变身丧尸的狗从我身侧跃过,笨拙地四肢着地,然后掉转头朝我狂吠起来,嘴角混合着脓血的口水横飞。
我压低重心、挪动脚步,然后抓住它起跳朝我扑过来的瞬间横刀砍了过去,这次刀锋侧面击中狗的头部。丧尸犬却在被我击飞的同时张开嘴猛地咬住了匕首,以及我抓握匕首的半只右手。
锋利的牙齿瞬间陷进我带着的警用手套里面,我能感到狗嘴里冷冰冰的呼气直往手指头上喷。
转动手腕,我硬生生将匕首拖过狗嘴的下颚,听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同时被狗沉重的身体带的转了半个圈子,朝向了墙壁。
我向前一跨,右手连同右臂向墙上撞去,丧尸犬“砰”的一声被我砸在墙上。直到这时,它的嘴竟然仍未松开,死死咬在我的右手和匕首上面。我能在身旁射过来的手电筒灯光下看到血肉模糊的狗头上那对毫无光泽、死气沉沉的猩红眼珠。
我的左手抬了起来,抓住了丧尸犬颈部滑腻腻的皮毛,然后使劲抽回右手。手套撕破了,我衷心希望我的皮没被撕破。
然后我把丧尸犬朝左手边扔了出去,那东西重重落在地板上,翻滚了一圈。当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里昂朝它的头部开了一枪,结束了这变异的可怜生物。
“你没事吧?”里昂朝我上前一步。
我低头看了看右手上破烂的手套,以及沾满脓血的左手,耸了耸肩,“简直不能更好了。”
“那就……”里昂的话没说完,一只悄无声息从他身后摸过来的丧尸犬蓦地吼叫一声朝里昂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