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到什么了?”过了一会儿,萨姆问道,像在说悄悄话。
我摇摇头,嘀咕着说:“不记得了。”
萨姆很温暖,我闻得到他身上的汗味,也闻得到自己身上的。我们两个都不大好闻。周围还有干草的味道、谷仓的味道、机油的味道。
不知为何,这个组合很令人安心。
“其他人呢?”我喃喃地问萨姆。
萨姆回答:“队长命令托尼睡觉去了。飞机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迪恩现在正在帮托尼收尾呢。他们两个对此可都不大高兴。”
“怎么了?”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按照托尼的说法,他拆了一部分机舱,好给我们腾出足够的地方坐人。迪恩觉得我们肯定会重演《空难惊魂》的片段。但托尼说,他的改造虽然会影响到飞机的稳定性,不过考虑到飞行距离,我们能开到目的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可观的。当然,迪恩不怎么买账。”
“定义一下‘可观’。”我感到笑意像是渗出蛋糕的奶油一样冒了出来,但努力控制住了语气中的严肃。
萨姆轻轻耸了耸肩,带着我一起轻轻晃了起来。“百分之三十七。”他有些羞赧地一笑,“不算高,但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十足的把握了?”
我故意叹了口气,“迪恩要不高兴了。”
“嗯哼,迪恩不喜欢飞机的程度差不多和猫不喜欢洗澡一样。”萨姆点点头,扭过头看着我,“乐乐,我们会没事的。”
“是啊。你应该去睡一会儿了。”我看得出萨姆一定是守了前半夜,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的,眼睛发红,但仍强撑困意陪着我。
萨姆笑了一下,“我不要紧。一会儿我就去闭一会儿眼。”
“嗯。”我也想闭上眼睛,但却不愿意再睡一会儿。我有些担心会做梦,不过关于刚才做了什么梦,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伸手摸了摸脸颊,现在眼泪已经干了,脸上的皮肤紧绷绷的,有些疼。
“乐乐?”萨姆低声问道。
“嗯。”我回过神来,看了萨姆一眼,他微微皱着眉,脸上现出严肃的神情。
“我们把那个飞行员带出去的时候,他说了一些关于你的话。”萨姆缓缓说道,“你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我吃了一惊,心里突然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我见过他吗?
“没有。”我强作镇定地回答道,“只是有点眼熟,仅此而已。他是个NPC,不是吗?”
“对,他是个NPC。”萨姆缓缓点头。
我忍不住问道:“他说我什么了?”
“他……”萨姆放慢语速,思索着,迟疑地回答,“他认为,你并不完全像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不禁皱起眉,本来以为会听到更劲爆的料——还是关于我自己的,爆料内容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想还真是奇怪。
我追问道:“他的原话是什么?”
萨姆叹了口气,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说道:“他说他是个赌徒,不过并不是个很有信誉的赌徒。”萨姆缓缓把视线抬高,和我对视,“但在这方面,他远比不上你。”
“我不认识他,也从不赌博,更不作弊。”我抿起嘴,然后又问萨姆,“他怎么会认识我?”
萨姆叹息了一声,说:“我们不知道。但我们会搞清楚的。”顿了顿,他又说,“乐乐,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没有怀疑你。我们已经是一支队伍了。”
“我知道。”我深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如果我想起什么,我会立刻告诉你们的。”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撑住铺着干草的床,吁了口气,对我说道:“试着睡一会儿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动身了,不管天会不会亮。”
“好。”我郑重地说。
萨姆点了点头,然后从高架床上跳了下去,绕过飞机头,走向临时床铺,托尼正在其中一张上呼呼大睡。
我也躺了回去。之前坐了这么久,床已经有点凉了。我想着那记不起来的梦,想着萨姆跟我说的这些话,怎么也睡不着。
克莱德布拉克本也许只是个幌子,但背后却是“金带”那充满迷雾的阴谋。自从在寂静岭的教堂里发现我那张照片之后,越来越多的离奇事件接连发生。
我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会卷进这种一看就是牵扯四方的大手笔事件中呢?
下面,飞机停靠的地方传来迪恩敲敲打打的声音。他在和史蒂夫低声交谈。现在萨姆走开了,我就听得更清楚了。
他们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飞机、武器、人员调配,等等、等等。
他们也在猜测,“金带”老巢里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