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不像是在说话,更像是从僵死的面部肌群和喉咙里挤出字眼,“哥……”
“盛恪……”
盛恪将他抱得更紧。
“是……因为……”傅渊逸的喉咙哑得彻底,只留下些许无力的气声,“是……因为……”
本能的“回避”阻止着这具身体,清除着大脑里跳出的每一个字。
创伤一层又一层,是附着在身上的厚痂,就算有人承诺他们,会一点一点替他们剥离,不会再次疼痛。
但受伤时的剧痛已经刻写在心脏上了,无论如何都会恐惧。
周渡以前尝试过用延长暴露疗法来治疗他。那是一种让患者在治疗师的引导下,详细口述创伤经历,反复面对创伤记忆和触发场景,直到恐惧和焦虑逐渐消退的治疗方法。
这种方法在傅渊逸的身上没能成功。
傅渊逸的“回避”情绪非常重。当时他的身边也没有陈思凌和盛恪,没有可以提供他足以支撑这种疗法的安全感的人。所以每一次都进行不下去。
傅渊逸不是不想说,是身体不让他说。是过去的一切困住他的现在。
傅渊逸的病灶是造成凌遇死亡的那场车祸,但他逐渐加重的病因,却不只一个。
是盛恪,是陈思凌,也是曾经诱发他崩溃的某一件事、某一个人。
他不说,就没人能知道。
盛恪会始终将错归咎于自己。而绑着他沉入深渊的那块石头,就永远也不会松开。
“傅渊逸,告诉我,我也是……你的噩梦吗?”
“不是……不是………!”傅渊逸声声重复。
“哥……你,不是……不是,我的噩梦,不是,我的……病因。”他想起来了,那天,盛恪问他的话。
在这一个戏谑的、不堪的瞬间,盛恪的话如同幻象一般扎进他的神经。
“你……不是……”倔强的抬起手,圈住盛恪。
“是因为……咳……”他知道自己的喉咙没事,却又感觉喉咙肿了,声道闭合了。
可是盛恪在,盛恪在他的身边。他快要冻住的身体能感受到盛恪的温热体温。
“是……因为……学长……咳咳……”他伏在盛恪的肩头不断地咳。咳得几乎没法继续说出任何一个字。
可他又听见自己的声音——
“死……了。”
意识随着最后一个字极坠下去。失重感让他的手脚剧烈颤抖。
但这一次他没有坠入黑暗,盛恪接住了他。
他感受到了盛恪的吻。轻柔的,缠绵的,宛如替他舔舐伤口般温柔。
他们吻了好几次,从他一开始的无力回应,到后来无度的汲取。
“哥……”
被松开后,傅渊逸用僵硬的手指拨弄着盛恪的柔软的发。他笑了一下,因为脸色苍白,让他的笑看上去有些惨淡。
但他眼底却是亮着的,盛着光。
他又一次开口,“盛恪。”
“如果你,没那么恨我……”
“那么就跟我□□吧。弄疼我,惩罚我。”
“就是别再……推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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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昨天加班到九点,没写。
今天赶ddl来了…这次的榜单赶完了。
我们周末见。
再一次申明:崽的病情我都是编的。大部分不可信。是为了剧情。但ptsd很难治愈是真的。
第86章 翻脸不认人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人,不太熟悉的氛围。
傅渊逸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自己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盛恪的办公室总有人在进进出出,找盛恪签字的、汇报的,找他定方案、讨论模型的,总之,一个下午傅渊逸都没机会跟他哥好好说两句话。
将近下班时分,办公室才重归安静。就是盛恪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有点不近人情。
他哥看着他那只下意识搭在自己脖子处的手,垂着冷眸凉飕飕地说,“明天别来了。”
“咋又说这种话!”傅渊逸噌地站起来,表情委屈得要命。
盛恪留的痕迹实在太深太重,脖颈上的牙印这两天转为了暗红色,格外显眼。衣领遮不住,有人路过他时,他便下意识用手挡一挡,否则不是坏盛恪名声么?
结果他哥曲解他,以为他介意别人的眼光。
他介意啥,又不认识那些人。他们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到最后还不是得八卦到盛恪身上?
虽说现在社会开明了,同性恋不稀奇,可到底涉及到隐私的么,他没那么乐意他哥被人家八卦,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跟我睡了,还说这种话。”也不敢说大声,只敢小声嘟囔。
他哥倒好,闻言反问,“以前没睡过?”
“……”他更不服气了,奈何胆子小,只敢把一句话黏在嘴里含含糊糊地抗辩道,“那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