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握上去,傅渊逸!他用力捏着自己的虎口,警告自己别干让盛恪厌恶的事。
医院电梯总是最慢最忙碌又最拥挤的存在,排了四五分钟也不见来,队伍传出焦躁的抱怨。
更是有一道声音炸开在队伍末尾,傅渊逸的腿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膝盖一软,往前踉跄一步。
“叫你让一让,听不见啊?喊了三四遍,是不是聋?”
傅渊逸为了稳住身体,本能抓住了盛恪的衣服,又在盛恪回头时,立马松开。
失重摔倒带来的惊恐还在他的心脏上作乱,让他说话断断续续,“对不、起,哥……不是、故意……”
盛恪脸色十分难看,利刃似的眼神越过傅渊逸落在他身后之人,“说谁?”
“就说你们怎么了?喊了三四遍,听不懂人话啊?”那人推着辆空轮椅,身上穿着病号服,仗着自己是病患,便觉自己有理。
人群骚动,众人围观。
傅渊逸提起裤腿看了看被轮椅撞到的小腿,有一道白印,不算疼,就是撞得不太巧,可能撞到在了筋骨上,让小腿麻木。
他瘸着挪了两步跟盛恪站在一起,他很想牵盛恪的衣袖,可看到盛恪不耐的表情,最终只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我耳朵,听不清。所以……”他不太利索地道着歉,“不是故意不让……”
盛恪表情一顿,头微偏几分又僵硬停住。
“叮——”右侧电梯终于到达,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旁人无心热闹,陆续而上。
那人翻着白眼,推着轮椅想挤上那最后一点空位,却被黑色皮鞋抵住轮椅脚踏,无法前进。
“你做什么?!”
“欺负老弱病残是不是?”
“我告诉你……”
“傅渊逸。”盛恪低冷的声音打断那人聒噪,“先上。”
傅渊逸怔愣两秒,而后傻笑着瘸着腿走进电梯。他挡住门,往后挤出一些空间,“哥,还有、位置。”
黑色皮鞋用力将轮椅逼退半步,反身步入电梯。
电梯门缓缓阖上,阻绝了那人尖利的咒骂,也将盛恪的片刻温柔斩断。
他与他又似陌生人,中间隔着其他人。
可傅渊逸从陈旧又模糊的轿厢壁中看着盛恪,眼神即虔诚又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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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老太太将盛恪单独喊入。
陈思凌则把傅渊逸提到一旁座位,没好气地吐槽他:“让你下楼去接你哥,你都能给我瘸着回来?”
傅渊逸笑笑,“没事的,就是被撞了一下,我哥已经替我出头了。”
陈思凌在他卷毛上一揉,“这就开心了?”
傅渊逸点着脑袋,“能见到我哥,我就开心。”
“傻样。”
傅渊逸把头靠在陈思凌的肩上,这些年他状态好一时坏一时,陈思凌为他操碎了心,虽说他二爹觉得自己哪怕年近五十,也是风韵犹存,但傅渊逸还是觉得对不起。
所以一有机会,总想跟陈思凌多亲近。
“昨天晚上,哥原本在别墅睡的。”
“你哥这几年,没回来过。”
傅渊逸走了之后,盛恪把很多事都算得很清。陈思凌以前在他身上花的钱,他全都成倍打了回来。
陈思凌是他们的天使投资人,盛恪便给了他比自己所持股权更高的股权比例。
别墅也是盛恪的家,盛恪想回去根本不用知会他。可盛恪给他发了消息,用的是“借住两日”这样的措辞,也在消息里将事情缘由解释得清楚,就好似陈思凌不是他的家人,而是房东。
盛恪现在租住在公司附近,楼上邻居家里水管爆裂,淹到了楼下。
原本他八月出去,要一个月才回,有足够的时间让工人翻新家里的墙面。
可凌母突然倒下,他当即折回,家里还不能住,便想在别墅借住。
陈思凌也不是故意不告诉傅渊逸,只是他最近为了老太太的事在奔波,极少看手机。等注意到消息,傅渊逸已经在别墅了。
这七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当年插手他们两个小的之间的事。
傅渊逸的痛苦,盛恪的沉默,他都看在眼里。
如今傅渊逸回来,他和盛恪总要再见,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去,或爱或恨,又要有个了结。
所以,他即是无心也是有意放任。
“可他还把那里当家的对不对?”
有家的人,才不会在匆忙而回时,把住酒店当成自己的第一选择。
“他还睡在我们以前的房间。”傅渊逸强调着,“是我们以前的房间。”
陈思凌一笑。
现在的傅渊逸比以前更像小孩子,性格里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偏执。
他不知如何评判。
但至少,对盛恪的偏执让他有一个活着的理由,一个活下去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