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源雅文带去武器库里转了一圈,最后,源雅文只挑了把能贴身携带的小刀。
“我自己就是武器。”源雅文是这么解释的。
他捏着锋利的刀刃,冲坂口安吾表演了一场短暂的小刀秀。
坂口安吾笑了笑,夸奖道:“真是一双灵活的手,你一定也很擅长折纸。”
源雅文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我没有折过纸。”
“那等以后有机会我教你,”坂口安吾继续说,“小型的通讯工具也无法让你携带,太宰是个捉迷藏高手,不管我们把通讯工具藏在哪,都会被他找出来。”
源雅文惊讶:“捉迷藏高手?”
坂口安吾背对着他整理武器:“是啊,想不到吧,他就是这样的,在某些方面格外小孩子气,如果他认真想玩捉迷藏,我们没人能找到他。”
刚刚打开的武器箱被关上,坂口安吾转身,依在柜子前,似乎是回忆起了从前,语气都轻松不少。
“同样的,如果他想认真找你,你躲在哪,都会被他翻出来。”
源雅文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称赞敌人,但他还是没忍住,小声说:“真厉害。”
坂口安吾并不介意,反而顺着源雅文的称赞感慨:“是啊,他很厉害。”
库房里,源雅文盯着坂口安吾看。
坂口安吾摸摸源雅文的头:“怎么了?一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样子。”
源雅文犹豫几秒,还是问了出来:“我感觉……安吾好像对太宰,没有敌意?”
坂口安吾沉默,镜片在白炽灯下反光,随后,他无奈地笑出来:“是啊。”
“与其说没有敌意,我觉得用‘我相信他’更恰当。”
“相信?”源雅文对这个词表示震惊。
坂口安吾点头:“嗯,一开始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后来觉得他就算真的做了,也是有别的我们没办法探知的目的。”
“这样很不可理喻对不对?”
源雅文没有回答。
他们俩一起往外走。
阴冷的地下隧道里,两人的脚步声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我没办法判断杀死太宰这个目标的正确性,雅文,因为我不能否认自己内心深处,我不希望太宰死,我对太宰……该怎么说呢?”
坂口安吾自嘲地笑。
“虽然我嘴上总在吐槽他,虽然他犯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但是我依然觉得,他不是纯粹的坏人。”
“当然,说他是好人也太抬举他了。”坂口安吾翻了个白眼,“织田作说得对,他就是个还没找到自己的路的混蛋小孩。”
说起织田作,坂口安吾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好像一直是我在自说自话,抱歉啊雅文,这些话我没办法对别人说。”
源雅文明白。
因为织田作、太宰还有安吾,曾经是好朋友啊。
谁会真的希望自己的朋友死呢?
所以他垫脚,轻轻拍拍安吾的肩膀,表达安慰。
坂口安吾推眼镜,重新进入会议室前,他停下脚步:“最后我想说的是——”
“关于森鸥外的刺杀命令。”
源雅文:“是。”
他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源雅文:“现在说这些可能太晚了,曾经我也将你当做过武器,想要得到你的使用权,但是,雅文,你不是武器,不是机械,你是人。”
“是有呼吸的,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你会开心、会难过,也会愤怒,你拥有自由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将所谓的任务强加到你的身上。”
“我不行,太宰不行,森鸥外更不行。”
“所以,当你遇到太宰治之后。”
“由你自己来决定,是否要杀了他。”
坂口安吾的手指,点着心脏的位置,告诉源雅文,要听从心的声音。
随后,食指挪到唇前:“嘘。”
推开门后,他恢复往日冷静的模样:“计划实施的内容,会由侦探社的乱步先生为你规划。”
“乱步先生,有什么需要展开说明的吗?”
江户川乱步靠在椅子上,即便是战时,他也依旧是从前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随手就能从身上的某个地方,摸出几个零嘴。
眯着的猫猫眼,没有放过源雅文脸上未散去的不知所措。
他了然挑眉,冷哼:“嘁。”
坂口安吾脾气很好,即使是被乱步先生做鬼脸了,他也只是重复了一遍进门时说的话。
乱步大人从椅子上跳下来,靠近源雅文时,身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奶香味。
应该是刚刚吃完一整板奶片。
“‘好的哦’卡,还带着吗?”
源雅文连忙点头:“带着的!”
于是乱步大人便蹦蹦跳跳地往外走:“那我就没什么要嘱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