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
他赢了什么？
他只觉得冷，彻头彻尾的冷。
自那之后，薄靳言似乎真的“如他所愿”了。
他不再试图闯入傅辞的空间，甚至连那些深夜制造的噪音也消失了。
他回来得更晚，或者干脆不回来。别墅里彻底失去了他的气息，空荡得像一座真正的坟墓。
傅辞的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可这种清净，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尘埃，无声无息，等待着最终的腐朽。
偶尔，能从佣人低低的交谈中听到只言片语。
“先生最近好像更忙了……”
“昨晚又没回来……”
“今天看到新闻，先生和林小姐一起出席了科技园的奠基仪式……”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确定着他早已认定的结局。
他开始出现持续的低烧，胃痛也日益加剧。
但他拒绝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忍着，仿佛这种身体上的痛苦，是对自己那份不该有的、令人厌恶的心意的惩罚。
这天下午，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却被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是他那部几乎从不响起的私人手机。
他迟疑地拿起来，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带着虚伪笑意的声音——
“哥，好久不见啊。最近……看到不少关于哥夫的好消息呢。怎么样，准备好‘让位’了吗？”
是傅晟。
傅辞的手指瞬间冰凉，血色尽褪。
第47章 对峙
傅晟那带着恶意笑意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电波钻入耳膜，盘踞在傅辞已然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哥，好久不见啊。最近……看到不少关于哥夫的好消息呢。怎么样，准备好‘让位’了吗？”
傅辞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失温，冰冷僵硬。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胃部那熟悉的空灼痛感骤然加剧，让他几乎想要干呕。
但出乎意料的，预想中那种灭顶的绝望和崩溃并没有立刻袭来。
或许是这段时间承受的已经足够多，或许是傅晟的出现本身就像一剂清醒针，刺破了他部分沉浸其中的自怨自艾。
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了，那些照片，那些报道来得那么巧，角度那么暧昧，偏偏在他和薄靳言关系将至冰点时出现。
现在，傅晟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电话那头，傅晟似乎很满意他的沉默，笑声更加愉悦，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怎么不说话？我的好哥哥，听到这个消息太开心了？还是…终于认清现实了？”
傅辞没有立刻回答。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瘦削苍白、微微颤抖的手指，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平静：“是你。”
不是疑问，是陈述。
傅晟在那头夸张地“哎呦”了一声：“哥，你这话说的，我可听不懂。什么是我不是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怕你被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道，那多难堪啊。”
他的语气虚伪至极，每一个字都透着恶毒的快意。
傅辞的心沉了下去。傅晟的否认，恰恰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些刻意让他看到的画面，果然是精心设计的。
那么，画面里的内容，又有多少是真的？薄靳言和林薇薇……
不，不能想。
就算那些场合是逢场作戏，薄靳言这些日子的冷漠和回避却是真的。
他厌弃自己，想要摆脱自己，也是真的。
只是，或许不像傅晟渲染的那般迫不及待和…不堪。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有被算计的愤怒，有对傅晟一如既往的憎恶，有对自身处境的悲哀，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卑劣的庆幸——庆幸那些刺眼的画面，或许并非全部真相。
这丝庆幸让他感到无比自我唾弃。
“你到底想怎么样？”傅辞的声音依旧很低，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意。
他太了解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绝不会仅仅为了嘲讽而打这个电话。
傅晟笑了笑，语气变得“真诚”起来：“瞧你说的，哥，我能想怎么样？当然是帮你啊。我们毕竟是亲兄弟，看你一个人闷在那个笼子里多可怜。怎么样，出来聚聚？就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我知道有家很安静的茶室，环境不错，保证没人打扰。”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傅辞几乎能想象出傅晟此刻脸上那虚伪的、带着算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