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母!”
云逸林午后带着满心欢喜离去。祥文对母亲道:“娘,买地买宅的事,让您的心腹丫鬟明日就去唐家村办吧。我出面不妥,军中当值也抽不开身。更不能让山菊那丫头知道太多。”
云姨娘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此事我来安排。”
不过两日,云姨娘便通过心腹丫鬟在唐家村为侄儿云逸林置办下二十亩地和一座青砖小院,花费近二百两。
祥文与母亲商议:“娘,得赶在端午前让二表哥搬过去。正好让他以过节为由,顺理成章地去趟周家庄子送节礼。庄子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周家奶奶的‘表兄’,表兄住在附近,过节登门探望生病的表妹,合情合理,不算逾矩。”
云逸林要离家求学之事,在云家掀起轩然大波。云家老小立刻登门,询问老三、老四是否也能同去——既是云姨娘出钱,她如今在二房当家,应该钱财没问题。
云姨娘见娘家人蜂拥而至,热情招呼,随即诉苦:“我先前在大房,大房夫人能容我们母子活命,已是天大的恩典。二房的产业,你们也瞧见了,就这一座院子,还得等苏家二老百年之后才能分给祥文。我来二房后,大房夫人就断了我的月钱和衣料。祥文那点俸禄,既要养二房这一大家子开销,还得在军中应酬同僚,已是捉襟见肘。我念着逸林确有几分才学,若能读出个秀才,云家也算有了指望。咬牙供他一人读书的束修,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求得祥文松口。我若再过分些,惹恼了苏家二老,他们一句话就能将我打发回大房去!毕竟,祥文如今是二房的人,他名义上的舅舅,是二房已故二夫人娘家的兄弟!”
云家人听明白了:再闹,云姨娘就一个都不帮了!何况苏祥文如今是二房嗣子,他名义上的舅舅是二房正头夫人的兄弟,与他们云家何干?只得悻悻离去。
几日后,云逸林再次来到苏家,取走了姑母为他置办的衣衫。祥文送了他几本二房父亲留下的书籍,又额外给了他十两银子,方便他偶尔能买些精致糕点送给敏月。
唐家村,云逸林踏进属于自己的小院,心中畅快无比,终于从那乱糟糟的家中解脱出来了!而不远处的周家庄子上,那位美丽而孤寂的周家奶奶,已然悄然占据了他的心。
安顿好后第三天,云逸林便去先生家正式求学。待到端午那日,他早早起身,带着精心挑选的粽子前往周家庄子。
“表妹,”云逸林声音温润如玉,“今儿过节,想着你一人独居在此,特来送几个粽子,聊表心意。”他抬头,目光清澈坦然,接着,他略显局促地轻声道:“表妹,我……我给你带了本书来。你烦闷时看看书,或可稍解心中郁结。”
敏月抬眼看向这位“云家表哥”。他生得俊朗清雅,一身干净的书卷气,让她微微一怔,恍惚间竟似看到了当年在书铺初遇时的夫君……
云逸林见她看来,忙垂下眼,温声道:“表妹,我先告辞了。你独居在此,我若久留,恐惹闲言碎语,反倒给你添麻烦。你……你……今儿过节,望你……开心些。”言辞恳切,满是体贴。
敏月点点头,这云家表哥倒是知礼,也……也算有心。
云逸林自端午来过一次后,便恪守礼节,再未登门。敏月孤独地困在庄子里,度日如年。端午过后,山菊随祥文来看望敏月。私下里,山菊红着眼眶,心疼不已:“小姐,您这样的日子,跟那无儿无女的寡妇有什么两样?若我和四公子不来看您,您可怎么熬啊?周家当真要把您困死在这庄子里一辈子吗?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小姐您这般容貌,换了旁人,早该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了!周家大爷怎就这般无情无义!”
敏月听她将自己比作“寡妇”,脸色瞬间阴沉,本想呵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山菊说的,何尝不是她每日面对的现实?她似乎真的就要在这庄子里,过完这形同守寡的一生了。
山菊走后,敏月彻夜未眠。
中秋,云逸林再次早早到来,带来了月饼和一本新书。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柔声道:“表妹,你……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岁,莫要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该出去透透气才好。”敏月听出了那话语下满满的疼惜。
她抬起头,云家表哥眼中那份真切的心疼,让她怔住了,沉默片刻,她竟轻轻点了点头:“有劳云家表哥挂心了。”
云逸林见她点头,仿佛得了天大的喜讯,高兴道:“表妹,你……你一定要想开些,莫要日日苦闷憋屈。没……没……没人疼你,你更要懂得自己疼惜自己!”那笨拙的关切,却显得格外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