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只得提着灯把老姨娘扶着进屋,把包袱里的旧衣叠好,放在床板上让姨娘靠墙坐着,又把青色棉布匹披在老姨娘身上。
看着老姨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得轻声道“老姨娘你歇着,说着自顾自的脱了老姨娘的绣花鞋,待脱下来才看到老姨娘布袜鞋底都是血印子,可是一路她一声未吭。小桃见此,只得把包袱垫在老姨娘脚下。能让老姨娘舒服点,自己也找了包袱里一叠旧布垫在屁股下靠着墙歇息。屋子里只觉寒气逼人,小桃累极,但半分睡意都无。
半夜时分,突然有吱呀的推门声,小桃立刻轻轻推了一把老姨娘,一个男人已经窜进来没等小桃呼喊,已经摸到床边,来人抓住小桃干瘦的腿,恶狠狠的道,“滚出去小丫头!”一把使劲将小桃推下床。
小桃一听声音惊觉原来登徒子竟是车夫。车夫已经死死的按住老姨娘,嘴里满是淫言秽语。老姨娘死命挣扎,黑暗中,车夫已经撕得老姨娘绣花衣服哗哗作响。
小桃摸黑爬出屋子,摸到屋檐下之前让老姨娘坐过的烂凳子赶紧回到屋子,拿着破凳子使出全身力气往车夫头上砸,边砸边哭着喊“老姨娘你别想不开死了啊,老太太专门替你打听这么远送来的道观怎么一来当晚就有歹人啊。这么些年也没听过道观藏歹人的啊!”
车夫一听顿时住了手,是了万一老姨娘想不开死了。老太太刚送老姨娘来,就被歹人害死,还是从道观死的。要是传出去,自己害了主子家名声,让全县的人八卦老太太阴险恶毒,老太太大爷定不会饶了自己。歹人从女道观将人害死的,如果传出去,县里老爷定会查。不甘不愿的从老姨娘身上爬起来翻墙跑了。
第18章 短见
小桃和老姨娘一直在床上坐到天明。小桃见天放了光,转头一看老姨娘胸口衣服已经被撕烂,披头散发,脸色青白,双眼呆愣愣盯着房梁。小桃心里叹口气,穿鞋推开门,看到小院围墙有脚印蹬过的痕迹。
小桃仔细的把小院查看了一番,三间正房,昨晚小桃和老姨娘住了一间靠东头,中间一间卧房,西边就是破了半边屋顶的灶房。小院靠西角有个小棚子,里面是茅草屋顶的茅房。茅草已经多年未翻新塌成一片,已经全成了黑色。
在茅房门背后有两个大竹筐,里面堆的两筐满满的松针叶已经发黑风化成渣了。
小桃准备把竹筐拿出去装院子里等会儿拔的草,想到成了渣的松针也能松土肥地,她打算搬到院子里肥地。
提了下竹筐,意外的纹丝不动,松针不沉不应该挪不动,小桃赶紧把松针渣用手捧出来,里面露出了黑油布包。
小桃费了老大劲才把油布包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口半大锅一把锅铲,一口双耳吊锅,两把菜刀。全都七八层新用油滋过的,一点铁锈渍都没有。下面的布包里面是两把剪刀,一把镰刀,一把柴刀。刀身也是用油滋过的。
这意外之喜让小桃猜不透是谁留下的,总不能是道姑,普通道姑不配单独小院配厨房。也不可能是道长,道长住的前院房屋高大,有人伺候。会不会也是被家里赶到这里来的女眷?普通家庭也不会花银子送人来此“清修”,总之得是富贵人家的才是。
这么些好东西小桃兴奋的去找老姨娘禀报,推开门就见到老姨娘用青棉布上了吊。
小桃赶紧踩在破凳子上踮着脚尖把老姨娘救了下来。好在刚上吊,除了脖子下面有一圈红勒痕,身体无大碍。
老姨娘双眼空洞的望着房梁道“你救我做甚,是觉得我日子不够苦么?我活的有什么盼头?”
接着缓缓道“我家是北边沂州的,我娘在我几岁就走了,爹是秀才家贫带着我没法再考科举,就在家收了几个学生,替我安排的亲事是他的学生大我四岁。天资聪颖,家贫,为此我爹甚至没有收他束修。未婚夫果真才气过人,才17就考了秀才。我和爹都高兴只等过两年我及笄成亲。”
小桃静静听着“那知我爹去大伯家给爷奶送节礼,平时滴酒不沾的爹那天喝醉了,滚在山沟里丢了命。
才下葬我大伯就把我接家去了。他们总是带我上街,每次上街就有富贵人家的老爷打量我,富贵老爷们和我大伯堂哥眼神交汇。
后来我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只得村里到处放话我爹无儿,大堂哥给我爹打幡,我就给我爹守孝三年。待我十六出嫁,家里的几间房和几亩地就给大伯。我不主动交,族里也不可能让我带走。我大伯母也常常在我面前说家贫百事哀,富贵人家穿金戴银。我装作听不懂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