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终于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
老大夫在禁军的带领下,直接离开了。
宁瓷心头纳罕,太后明明是有喜脉的,为何这老大夫说是没有呢?
此人是严律带来的,严律是太后的亲信,总不能故意陷害太后吧?
当真是我瞧错了?
不可能啊!
……
宁瓷本以为,这场喜脉之争应当是结束了,谁曾想,严律果然是个事事都为太后着想的人。
他不依不饶,还不愿结束。
因为他直接道:“微臣当时听闻太后娘娘您有喜脉一事,其实,是从其他臣子那边传来的。当然,有些大人本就不安分,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这样的谣传,甚至都传到了太医院那边。”
一听此言,太后的心顿时一沉。
她立即想到了高院使。
严律笑了笑,道:“既然太后娘娘您确实并无喜脉,而太医院的那帮御医们所言,其实是最为准确的。要不,咱们再让那帮御医们来瞧瞧?”
“严律,你够了!”不待太后开口,燕湛这会儿忍不住地斥声道。
没曾想,严律立即反唇相讥:“四殿下,你这般阻挠这场谣言,是为何意?!”
燕湛气得直接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少在这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我何曾要阻挠这场谣言了?!我还想说,你几次三番拿喜脉做文章,你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请一个老大夫为太后娘娘诊脉,为的是确定太后娘娘并无喜脉。”严律不慌不忙地冷声道:“在确定之后,我们再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瞧,让他们再一次诊断太后娘娘无喜脉,这样,方能传到各个大人的耳朵里。为的,是止住谣言。”
燕湛脸色一僵,顿时哑口无言了起来。
宁瓷算是第一次正面瞧见严律与他人对峙,而且还是敢与皇子对峙,当下,她倒是在心头有点儿小窃喜。
“我们现在,是揣着真相装糊涂。如果刚才老大夫诊出喜脉了,我严律断然不可能让太医院的御医们来。谣言是止于智者,可谣言,更是止于术业专攻者!”
宁瓷再一次在心头感慨,这反贼,前后几番处事,不仅安抚了太后,更是保全了自己。
燕玄所言的没错,严律果然是个近似妖的臣子啊!
怪不得太后能这般信任他呢!
可是……我的诊断,当真就错了吗?
没一会儿,严律带着大批太医院里的御医们来了。
按他所言,就是要让更多的御医们亲眼瞧了,方才能平息这场谣言。
现在,太医院之首的高院使不在了,剩下两个院判倒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地过。
太医院里其实早有传闻,高院使之死,是诊断出太后娘娘有喜脉一事。
因而,当这帮御医们跟着严律来了慈宁宫,从两个院判开始,一个个为太后诊脉,其实每一个,都在冷汗中瞧出了那细微的脉象,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太后娘娘有喜脉。
但是,出了慈宁宫后……
严律瞧着这些神色迥异的御医们,瞧着他们额间冒汗,指尖微颤的恐慌模样,他在心头又一次地得意极了。
宁瓷,我的雪烟,你看见了吗?
我正在为你出气呢!
……
果然,面对每一个说她“无喜脉”的御医们,太后开心极了,她连连赏赐了这帮恐慌至极的人。
兴奋之下,太后更是将这场谣言的制止者严律,不住地赞赏了一番,还赏赐了他不少好宝贝。
严律拱手一谢,道了一句:“微臣其实无需什么更多的赏赐,微臣只想求太后娘娘一件事。”
“你说!”
“微臣想,今儿就让宁瓷公主送微臣出宫。与宁瓷公主同走一段宫道,对微臣来说,便是最大的赏赐。”
“准了!”
宁瓷:“……”
这会儿是酉时初,六月半的傍晚赤轮西垂,大地一片金芒,就连那长长的宫道儿上,都洒上了一片金灿灿的光。
来往的禁军前后巡逻,便是在这其中,严律背着双手和宁瓷一同,行走在宫道边儿的阴影处。
宁瓷其实没什么更多想要与他说的,毕竟,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了一番刺激到他脑疾的话,到时候,有个什么无法收场的局面,那就麻烦大了。
但是,有一些话,还是要说的。
待得两人沉默了一路,走出慈宁宫很远了,宁瓷方才道了一句:“刚才在老祖宗面前,真是谢谢你了。”
严律笑了笑:“公主殿下向来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微臣刚才不曾做了什么。”
一句话,将宁瓷所有的谢意全数还了回去。
一时间,让宁瓷有些踟蹰了起来。
她其实很想问太医院的那帮御医们,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