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对方耐性耗尽,酷刑加身也不过只是迟早的事情。
从以花魁的身份进入莳花馆的那一日起,或者说是是更早一点,从她开始学着对男人巧笑嫣然,争宠献媚的时候起,她便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因此即便眼下身陷囹圄,却也没有太过恐惧。
她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自己的心意至今还未被意中人知晓。
一想到和对方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触,也不过是以花魁与恩客的身份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脸颊,她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其实多年之前,她曾经是有过与对方肌肤相亲的机会的。
那时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但却因为出色的长相早早成为了旁人手中的棋子。
在历经了长时间的训练后,有一日她被人精心打扮,送进了一个少年的房中。
在此之前,她曾亲眼见见证过许多和她一样成为棋子的女孩子们的命运。
出于不同的目的,她们有的被送进了妓馆,至此跌入深渊,有的以侍妾的身份,成为了高管贵胄们的玩物。
而眼下房中的这个少年,虽然衣饰简陋,明显不是什么高官显贵,但既然将自己送到了这里,那他在某些人的眼里必定是奇货可居,大有用途。
在这命若草芥的年代里,无论怎样厉害的人物,都摆脱不了被他人掌控的命运。
当财富、权势都无法成为诱惑时,一个样貌美丽的女人或许就能把对方控制在手中。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体,走进对方心里,将他牢牢牵绊住。
按照之前所学,进屋之后她并没有说太多话,就巧笑嫣然地褪去了自己的外衫,主动坐进了对方的怀里。
当她主动仰起头,去亲吻对方的那一刻,身体却因为害怕,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少年原本一脸玩味地坐在床沿边,像是像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然而很快的,却像是被她的热情所诱惑,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随着掌风一扬,屋内的火烛就此熄灭了。
一片静溢的黑暗里,她大着胆子将少年推在了床上,然后开始颤抖着向下摸去。
刚摸到对方腰的那一瞬,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没等她有所反应,对方的轻笑声已经在她的耳边响起:“这种事情,哪里有让女孩子主动的道理?你家里人平时都是这样教你的么?”
她怔了怔,乖顺的伏在了对方胸前,不敢在动,一直藏在眼底的泪水,却因为听到“家人”二字,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静默之中,对方摸到了她脸上水渍,微怔之下,声音也低了下来:“你别哭了,若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这些事你若不想做,我也不会强迫你,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就随便聊聊天?”
虽然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该再与人坦诚相交的,但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思念与恐惧,又或许是对方表现出来的真挚与温柔,那个夜晚,柳行云伏在少年的胸前,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了很久的话。
她告诉他,她原本姓曹,母亲是庆国当地的一名绣娘,父亲则常年在外奔波,做点小生意。
家境虽然不富裕,但父母关系恩爱,对她也很好,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然而在她三岁那年,家中忽然遭遇了惊天的变故。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母亲被杀,房屋被烧,她也被人带走,平静的生活就此付之一炬。
索性父亲出门在外,逃过了一劫,但从那之后,他们父女却再也没有相见过。
在那场变故之后,她名字也变成了柳行云,每日所学,也都是一些如何察言观色,侍奉男人的技巧。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自尊自爱,也没有人教过她身为一名女子,在正常与人相交时,应该持有怎样的态度礼数。
在这满是屈辱和轻贱的生活中,她原本也想过一了百了,但想要和父亲再见一面的期盼,终究还是打消了她自杀的念头。
在她诉说的过程中,少年一直安静的倾听着,偶尔听到她声音哽咽,会轻轻拍打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待到许久之后,她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窗外天光已亮,而对方竟一直合衣而睡,没有再碰过她
虽然内心充满了感激,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事情大概很难收场。
如果被践踏的命运已是定局,那么自己的第一次交给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比交给旁人要值得。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她心思,在她重新缠上去,意图求欢时,轻轻把她推到了一旁。
紧接着,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把血滴在了床单上,然后轻声交代道:“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在这里了,以后的日子,咱们各自珍重。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把我当朋友,将你的心事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尽力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