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礼似乎也觉察到了她身体上的变化,笑声中带上了几分得意和了然:“姑娘不用害怕,你方才喝下的玉春散是我精心调制,只会让姑娘更好的体验到男女之事的妙处。何况姑娘方才手下留情,未曾伤及小弟,所以在下投桃报李,定会对姑娘温柔的……”
话音未落,随着“擦”地一声轻响,空中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原本正打算将她衣襟解开的胡礼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骤然一僵,定在了那里。
紧接着,他身体一歪,已经重重从温沉吟的身上滚落在了地上。
数步之外的胡仪早已拿起了画笔,正准备在画纸上涂抹。
眼见胡礼忽然倒地,他赫然一惊,迅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守在屋外的黑衣人被他的尖叫声所惊动,迅速将门踢开,厉声喝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胡仪手中依旧握着画笔,满脸惊恐地指着胡仪的方向,嘴里发出“赫赫”的喘息声,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黑衣人抬眼看了看,忍不住眉头一皱,缓步走上前去。
胡仪仰面躺在床沿之下,呼吸早已停止。
那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双眼和半张着的嘴唇,却昭示着他在死亡来临那一刻深深的恐惧。
黑衣人面色骤变,下意识后退的半步,目光四下转了转,似是在判断胡仪的死因。
从不久之前胡礼那精神抖擞的模样来看,显然不可能是突发恶疾。
这间屋子三面密闭,门窗的位置又都被黑衣人守着,若是有人突然偷袭,他不可能毫无觉察。
至于温沉吟,以她如今的状态,想动一下手指都难,更不可能玩出什么花样……
随着各种可能性一一被否定,黑衣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很快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迅速飞起一脚,将他的尸身踢翻了过去。
一片又薄又利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扎入了胡礼的后颈。
因为位置太准,直接洞穿了喉部,竟是让他连最后的呼叫都没能发出来。
黑衣人盯着那把短刀静看了片刻,随即将头抬起,看向了屋顶的方向。
原本应该坚厚密实的瓦墙似乎被人移动过,此刻竟是有隐隐的光线透进来。
黑衣人似是看出了端倪,很快发出了一声冷笑:“阁下既然来了,何不早早现身,一直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顶上像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随着“轰”的一声响,屋顶忽然破开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紫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了一片烟尘之中。
黑衣人原本已经做好了交手的准备,却不料对方虽然被堪破行迹,却依旧不肯光明正大的现身。
此刻满目混沌之下,他又无法确定那些烟尘是否有毒,为保性命,也只能一边咳喘着,一边先一步退出屋子。
从胡礼从自己身上滚落的那一刻,温沉吟便已知事情再度生变。
但这一个晚上,风波迭起,她也不确定出手相助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待到紫烟泛起的那一刻,某段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忽然被唤起。
然而没等她细想,有人已经将她从床上抱起,迎着头顶的月光,重新跃上了屋顶。
风声呼啸之间,那团紫色的烟雾很快被甩在了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随着房门被关合的声音接连响起,温沉吟感觉自己被重新放在了一张软床上。
恍惚之间,有人将她解开的衣襟重新扣好,又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轻声安慰到:“你别怕,咱们如今已经安全了。等你精神恢复了,我便带你回家!”
温沉吟缓缓将眼睛睁开,近在咫尺的地方,是曾经千万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那张脸。
那一刻,眼下的场景和记忆中的画面迅速重叠。
当年裴瑾化名小豆子,将她从贺兰手下救下时,也是如同今日一般,利用迷烟做掩护,才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
可是接下来,她所面对的却是对方毒气侵体,命悬一线的场面。
满心惊惶之下,她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上了,很快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力抱住了对方。
被她抱着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半晌之后,对方才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推开了一段距离,口气也越发温柔:“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温沉吟仰起头,目光紧盯着他,像是怕他再度离开一般。
四目交汇之下,她感觉心跳越来越快,那些深埋在心中却未曾来得及表露的感情,都随着剧烈的心跳即将喷薄而出。
在她饱含深情的注视下,对方似是有些无措,低声说了句“我去给你倒杯水”,似乎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