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晴心中哀叹。
杜惜晴:“奴家也常被人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祈安没有回话,那握住刀柄的手也没有松开。
杜惜晴:“眼下这世间,寻常百姓劳累奔波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再看看奴家……”
她张开手臂,撩起一侧的袖子,其下的小臂圆润饱满,白皙细腻。
“奴家这样哪像是受过苦的。”
在她抬手时,谢祈安目光落在她的小臂上,皱了下眉。
见他如此反应,杜惜晴心中有了计量。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杜惜晴偶尔也会用下这身皮囊,从未失手过。
但在谢大人这里吃了不少瘪。
先前是以为他不喜欢她这一款,可寻常男人即便不喜欢她这一类,见着肌肤也会多望上几眼,譬如那李遮。
但谢大人虽然也看,可目光坦然,看她就和看路边的石头没多大的区别。
杜惜晴想了想他的年纪,他这看着倒像是没有开窍一般。
杜惜晴泄了气,继续说道。
“别说是受苦,嫁于徐二后,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听她说到此处,谢祈安眨了一下眼,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杜惜晴:“有次徐家过年宴请宾客,这里过年与奴家娘家过年风俗不同,吃食也不同,不知怎么的,也许触景生情……奴家忽然很想吃米饼,奴家便与徐二说了。”
杜惜晴想起那时的场面,心中仍觉不痛快。
“徐二自是答应了,可后面应该是忙着准备宴席,将这事忘了,奴家干脆就去厨房也说了这事。”
杜惜晴笑了一声。
“可最后席上还是没有米饼。”
其实算不得多大的事,人总有疏忽的时候。
可不贴手的毛笔,无人记得的米饼……
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
她在看到那封信时,莫名就有了一种感觉。
是否谢大人也是如此。
不过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杜惜晴:“明明宴席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怎得就没人听我说话,记得我想吃米饼呢?”
——吭
那捏在刀把上的手忽地一松,刀落回了鞘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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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
杜惜晴盯着谢大人。
她全神贯注,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谢祈安似乎是愣住了。
他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似有水雾,可定睛一看,却又像是没有。
那原先搭在刀柄上的手垂在一侧,连带着肩膀也一并垂了下来。
“你……”
他吐出了一声气音,声线轻的仿若随时能被风吹散般。
“会有孤独的时候吗?”
终于,终于是向她袒露了心声。
杜惜晴:“时常会有。”
“譬如过年。”杜惜晴说,“桌上都是旁人喜欢吃的,谈的也是旁人的事,坐着的都是旁人的亲人,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却无一人愿意听我说话。”
杜惜晴:“我觉得很孤独。”
谢祈安看着她,久久得看着。
杜惜晴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不由地思索是否不小心说错了话。
接着,她听到谢祈安笑了一声。
“可笑至极。”
他虽是笑,可眼中却无笑意。
“无人听我说话……”
谢祈安看向了地上的纸团。
“到头来,竟是只有你。”
他看着杜惜晴,自嘲似的笑了几声。
“与我说话。”
杜惜晴见他状态不对,便闭紧了嘴,没有出声。
直到听他笑声渐止,才开口。
“……大人?”
“罢了。”
谢祈安后退了几步,带着些许踉跄的走向仅剩的石椅,坐了下来。
“你换个住处。”
杜惜晴一顿。
却见谢祈安闭上了眼。
“住的离我近些。”
谢祈安:“夫人说的话可真是动听啊。”
一旦这些大人物做了决定,下面的仆从们反应极快。
天都没黑下来,她的行李就被收拾好送进了新的卧房里。
新卧房在花园内。
原先应该是种兰花的地方,屋顶镶嵌了不少琉璃瓦,门口还挂了个牌匾,上书兰房二字。
房前还有一块苗圃,种了些姹紫嫣红的,杜惜晴叫不出名字的花。
而兰房一分为二。
右边是她现在住的,左边则是谢大人的。
贴得这么近是杜惜晴没料想到的。
但能有如此进展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可还没等她同谢大人再多说几句话,又是一连几日的见不到人。
杜惜晴想着再找侍女们打听打听,却发现侍女对她的态度有了不同。
虽说明面上表现的不太明显。
可她一凑近,本聚成一团聊天的侍女猛地散开,亦或是聊的好好的,见到她就忽地止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