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随之弯,好似兴致正高,并不介意她方才的离去。
何霁月颔首:“你说。”
“算一算,孩子都一个多月大了,可空有姓氏,尚未取名。”闻折柳言笑晏晏,“不知妻主,可否垂爱?”
“这是自然。”
谈起这个,何霁月更是感慨万千。
她抱起闻折柳,将他那双裹上白布的瘫腿,搬到自己膝头。
“当时得知你怀了孩子,我就去藏书阁翻了各种书,是女是男,我各自取了五个……可与这姑娘见上一面,我倒想出个新的来,觉得之前的都不合适了。”
她话说到这儿,又顿住,停了好几息不继续。
可把闻折柳急坏了。
“您有想法,那倒是说呀,少来吊夫身的胃口嘛。”
他嗓音哼哼唧唧,毛茸茸的乌发在何霁月身上蹭来蹭去,好似收起锋利的爪子,用厚实肉垫,在主人身上一踩一踩的猫儿。
“欲知后事如何,且将这馒头吃了。”
何霁月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变戏法似的,摸出块热乎馒头。
待会儿要长途行军,途中不便停下。
闻折柳身子虚,哪怕在马车里头安睡,也被晃得难受,不吃点东西在胃脘里垫着,定是要晕得睁不开眼。
不光他如此,其她士兵若饿着肚子,也无法前行。
趁着军医给闻折柳诊脉之时,何霁月吩咐陈瑾将动身时辰再往后延三刻,让负责炊事的人做了些饭食来。
粥类固然好克化,但闻折柳近日来食欲不佳,光吃这个,会让他反酸嗳气。
还是面食更适合他。
何霁月撕下一小块馒头,塞入闻折柳嘴里:“你吃完,我就告诉你。”
闻折柳腮帮子鼓动。
毫无下肢撑力,他嚼着嚼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往下滑,将馒头咽入喉,他两只手用力攀住何霁月脖颈:“何霁月,我坐不稳。”
何霁月一手托住他臀部。
担任了此前闻折柳坐于步舆时,那将他紧紧束缚在轮椅的布带。
“无碍
,我抱着你。”
令人心安的温暖,透过肌肤,源源不断传来,闻折柳恃宠而骄。
“我吃好了。”
“耍赖也不带你这样式的。”
何霁月空着的那双手掌心盛着馒头,往闻折柳放松下来的手碰,让他自己通过触摸,来好好感受这大馒头还剩多少:“还有一大块没吃呢。”
武力上,毫无斗争胜利可能性,闻折柳一抿嘴唇,讲起道理来。
“凡事发展,都得讲究个循序渐进,我这么久没吃东西,突然吃进点东西,胃脘胀得紧……”
何霁月果不其然被他后半句引了去。
“哪儿难受?我给你揉揉。”
“揉的话,倒也不是很急。”闻折柳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我心里郁闷,才带起胃脘不适,解决之法,简单,你将闺女的名告诉我,我就好了。”
何霁月沉默片刻,没再推辞。
“何悦,喜悦的悦。”
闻折柳一愣,连连颔首。
这名简短,乍一听,只当是起名的长辈没用心。
可结合闺女这人,倒是妙哉。
何悦,何其喜悦,小姑娘总是一言不合就张嘴大哭,还是高兴些好,有这个名字弥补,相得益彰,这名字,又谐音“荷叶”,她生于夏天,是荷叶底下里跑出来的嫩藕娃娃。
倒真是活灵活现了。
“我喜欢这个名儿。”闻折柳嘴角一翘半尺高,“但这馒头,我是真吃不下了,再吃要吐了。”
实在不敢给闻折柳脆弱胃脘来硬的,何霁月只好收起馒头。
“一刻后便要启程,西越那头的事物,我且让慕容瑾代理,关于西越,你……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闻折柳点了点头:“可否将宫里一个叫小白的侍卫来伺候?”
“可。”何霁月应下。
闻折柳指尖搁在下颌摩挲。
“对了,还有只叫雪玉的猫。”
猫?
半年前马车外,那只嘴里叼着耗子的大猫,忽的浮现眼前,何霁月敏锐抓住其中线索,一挑眉:“你口中的这只猫,是只通体雪白,体态微胖的大猫?”
“……嗯?”
她怎么知道雪玉长这样?
闻折柳略有不解,回复声慢了些。
却只听何霁月叹道。
“果真那日,马车里的人是你。”
闻折柳心神俱颤。
若非何霁月提起,他自己都忘了,有他曾经欺瞒过何霁月,至今尚未致歉的这回事儿。
“何无欢,我知晓我作为夫郎,不该瞒着妻主,但当时是形势所迫……之后不会了,从今往后,我这臭毛病都改了,再不欺骗你,再不瞒着你。”
“什么毛病不毛病的?你也就骗过我那么一回。”
何霁月淡淡在他额角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