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鱼的腥气,根本压不住。
“呕!”
闻折柳强行忍耐,手捏鼻子,硬生生喝了三口,终究是忍不下去。
顾及小姑娘在旁边睡觉,他呕声太大,会吓到她,闻折柳深深弓起身子,只留下入口汤水脱口而出,落在痰盂里的淅沥音。
可他这样小心谨慎,她还是醒了。
闻折柳一抬头,对上闺女睁开的眼,心尖一颤。
她怎地这么容易惊醒?
睡不安稳,可怎么快高长大?
“哇——”小公主不顾他腹诽,张嘴就是哭。
她嗓音嘹亮,中气十足,又面色红润,倒不像生病,亦或休息不好……她唇瓣微微撅起,作吮吸样。
贺兰远面露难色。
“公主又饿了,可您身子还没恢复好,还是让人抱下去,拿羊奶喂罢。”
闻折柳摆摆手:“去罢。”
待他调理好,再喂姑娘也不迟。
可小姑娘一直闹,吃不上他的奶,嚎啕大哭,愣是将入腹的羊奶尽数呕出,听闻折柳焦急得直灌汤,喝三口吐一口的呕音
,又哇哇哭。
一来二去,闻折柳都不敢吐了。
“乖乖。”他用清水漱口,去掉嘴里腥味,嗓音嘶哑,“别哭了。”
许是汤药起了作用,或是心理祈祷有了效果,小姑娘重获口粮,被闻折柳抱在怀里,恶鬼投胎似的吮吸,倒也真不哭了。
闻折柳正聚精会神忍受她的疯狂掠夺,忽地小白叩门来报。
“陛下,慕容锦求见。”
“公主还没吃完,让她去偏殿候半刻。”闻折柳在公务与闺女之间,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待穿好衣裳出来,他满面春光,只是面颊飞层薄红。
“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自打扳倒先皇,闻折柳与慕容锦两人连逢场作戏的妻夫之礼都不再做,只一坐一跪,以君臣之礼相待:“陛下将静江一事交由臣办,臣此番,是来复命的。”
“情况如何?”闻折柳抿了下唇,“中原那头,可是刻意拦水?”
“是,但也不完全是,”慕容锦一五一十禀报,事无巨细,“中原那头洪灾泛滥,才不得不建堤坝拦起来,不过中原上头已下旨,说考虑到下游用水问题,今明两日便将水疏通下来。”
“嗯,事发突然,她们要拦,无可厚非,愿考虑我西越臣民,更是我西越之幸。”
闻折柳摁了摁额角。
他生完小姑娘后,在床上躺了好一段时日,已久不理事务,满心满眼都是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现下接触到要费心费力的政务,太阳穴隐约发痛。
“受灾地区附近调的水,可还够用?不够的话,你再去小白那儿拿朕的手谕调,其它的也没什么,你安抚好当地百姓就是。”
“是,”慕容锦跪姿不变,“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禀。”
闻折柳正要抬手将慕容锦赶出去,换闭眼安睡的小姑娘过来,听她这么一说,又止住:“你说。”
“陛下让臣传到中原,您诞下一女的消息,臣已经传过去了。”
闻折柳悄无声息握紧拳。
连指甲扎入手心软肉,鲜血顺着苍白肌肤直流都不知。
他阖了下眼,又缓慢睁开。
“……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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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回来啦,今天双更[撒花]
第91章
慕容锦面露难色,嘴唇嗫嚅半刻,一个字没吐出来。
闻折柳将手中那白玉雕的平安符盘在手中,沿着红线,一下一下捻,静心感受其中纹路,细细把玩。
“有话直说。”
“陛下恕罪,微臣并不知陛下之意,乃让微臣将此讯息传到何大司马耳中。”
慕容锦原本只是双膝合拢下跪,这下光跪都不成,头不住磕地,触到毯子,发出“咚咚”闷响:“微臣只是让人将信送去中原京城,并未确保会传入何大司马耳中,她究竟是何态度,微臣更是不甚清楚。”
闻折柳并未提到“何霁月”三个字,可慕容锦到底跟他相处过一段时日,知晓他有多稀罕手里那何霁月亲自给他求的平安符。
他口中的“她”,还能是谁?
闻折柳身子下意识前倾。
这是个渴望获取更多信息的姿态,身为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他这样暴露自己此刻的情绪,实在有所失态。
可此举,若落到个仅仅想得到妻主消息的小夫郎身上,倒还挺惹人怜。
但慕容锦一声没劝,只是低头等候闻折柳的吩咐,她实在清楚,这份怜惜,她给不起,闻折柳也不要她的。
他只求何霁月怜。
闻折柳语速不自觉比平日快几分。
“你有没有让人刻意强调,说那个新生的婴孩,与何霁月的眉眼,有七八分相像?”
这其实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