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他的腰围,她需要上手的力度,上手的强度,以及上手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和不耐的质问声:“你在看什么?”
姜云漾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立马缩了缩脖子,收回张望的小眼睛,心虚地回了句:“没、没什么。”
很快两人便到了盛江楼。
盛江楼是这一片最繁华的酒楼,赵纾已将顶层最豪华的包厢全部包了下来,不少贵女们也已经开t始入场。
直到这会,谢砚才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今日邀请的可都是女眷?”
姜云漾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故而非常坦然地点了下头。
谢砚:“……”
眉心处已隐隐有了几分不耐。
只是还未发作,衣袖处就感受到一个很轻的力度,像小猫的爪子一样勾着他,轻轻摇晃,并伴随着很小的声音,“谢砚谢砚。”
“旁边就有个风景很好的包厢,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很方便。”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力度也没有减弱,简直就是牵扯着他进了包厢。
谢砚没办法,心下虽然烦躁,但不知为何,被那个轻柔的声音一喊,有种莫名的触动。
而给他送进去后的姜云漾,又非常殷勤地给他叫了茶水和果子,跑得那叫一个热情,等到他安顿好了,才又匆匆忙忙地走出包厢,去了长公主的茶会。
而等到姜云漾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谢砚也从刚刚端坐的位置起身。
室内的博山炉燃着淡淡的香,香气萦绕间,他的心绪却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其实从今天出门起,他就察觉到了些许的不正常。
偏偏小姑娘还演得很起劲,殊不知她以为的那点小聪明和心眼子,其实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对他的意图简直不能再明确。至于是哪种意图,他暂时没有思绪。
也恰好因为今日他有一笔账需在盛江楼查清,这才忍着她那一路的小心思,陪她前来。
不远处便是茶会的包厢,立刻里面言笑晏晏,一派和谐景象,这边,宿雨已经从掌柜的那里将这一季的账本全部拿了过来。
距离他见赵芥已经过了几日,他觉得自己那日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对方还没有任何要补齐亏空的意思。
继续敲打作用已然不大,手上实质性的证据虽然拿了不少,但也不够致命,盛江楼的账其实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和太子一起查过了,当时至多有一些让对方不疼不痒的小毛病,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但今日看来,似乎还是没有什么致命的大问题。
心头爬过一丝烦躁。
旁人可能看不出,但立在一旁侍奉的宿雨,却看得真切。
他不能干涉政务上的事情,便只能将周围环境打造得更加适宜。
终于等到谢砚抬了下头,他才敢开口问:“公子可是要添茶?”
谢砚:“不用。”
宿雨:“那公子可是要换香?”
也是这时,谢砚才意识到这香和自己平日里所燃的大不相同。
博山炉里腾起阵阵青烟,半敞的窗户吹来一阵风,将香味散落在房间各处。
很细的甜香,像是某种某种花香混合着果香,轻轻袅袅落入鼻尖,和刚刚在他身旁那个小东西的味道似乎有些相似。
看来她不仅准备了茶果,连水香也提前备好了。
谢砚不语,宿雨还以为是某种默许,毕竟他这位主子平日里对香的要求很苛刻,一般情况下很难容忍别的味道。
这倒也不是一种苛求,实则是因为现实所逼。
辅佐太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活,政见上容易遭人诟病也就罢了,遭人暗算也是常事。
譬如三年前,谢府上一名新进婢女便是细作身份,竟然将暗毒藏在香料之中,被发现之后,更是孤注一掷准备将藏在茶杯中的毒全部抛过去,也幸好谢砚及时捏住那人手臂,才避免了祸事发生。
那婢女手腕伤得不轻,差不多已到了碎骨的程度,按理来说,就地正法也不为过,不过谢砚终究也只是将其发卖了出去而已。
没想到就是这样,还被有心人士传出去,落了个虐待家仆的名声。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宿雨不得不谨慎,今日也不过是因为夫人亲手所点,他才让其燃烧了一会儿。
不过既然谢砚注意到了,他及时换掉也就是了,没想到,他刚拿起灭香的椽子,就听耳边道:“不必了。”
“先燃着吧。”谢砚补充道。
宿雨抬起的手连忙落下。
心中还是有些忍不住地诧异,一时猜不透谢砚的想法。
公子何时转了性?
而此刻,谢砚的目光已经再次落在了案牍上,再无别的情绪。